他們默默地為戰馬披上最輕便的護甲,檢查蹄鐵,鞍袋裡隻塞入最硬的乾糧和最滿的水囊,箭壺插滿羽箭,火銃裝填完畢。
所有的帳篷、不必要的輜重、甚至部分備用的盔甲,都被毫不猶豫地拋棄。
軍官們壓低聲音,急促地傳達著簡短的命令,眼神中隻有趕赴戰場的急切和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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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僅僅兩個時辰後!
遼陽城南門再次洞開!
沒有盛大的誓師,沒有激昂的鼓角。
魏淵一馬當先,玄甲玄盔,如同出鞘的利劍!
他身後,是沉默如山的關寧鐵騎洪流!
兩萬精騎,隻聽得見沉悶如雷的馬蹄聲踏碎了午後的寧靜!
黑色的洪流如同決堤的怒濤,卷起漫天煙塵,以驚人的速度,朝著西南方向——京師所在,狂飆而去!
他們拋下了剛剛浴血攻克的城池,拋下了亟待休整的疲憊,甚至拋下了部分糧草輜重。
隻帶著最精良的武器,最飽滿的戰意,和對京師危局刻不容緩的焦慮,踏上了這條與時間賽跑、與國運競速的千裡勤王之路!
煙塵滾滾,遮天蔽日,很快便吞沒了這支南馳的鐵騎洪流。留在遼陽城頭的祖大壽和吳三桂,望著那遠去的煙塵,心頭都沉甸甸的。
他們知道,督師帶走的是關寧軍最鋒利的刀刃,而他們肩上的擔子,也同樣沉重如山。
三月初八夜
定州城
曾經還算齊整的城牆此刻多處坍塌,煙火在斷壁殘垣間繚繞,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焦糊和劣質酒氣的混合味道。
這座京畿南麵的重鎮,在劉宗敏數萬精騎狂風驟雨般的猛攻下,僅僅支撐了三天便宣告陷落。
城內,已是一片人間地獄。
火光映照下,昔日還算繁華的街道如同被颶風席卷過。店鋪的幌子被扯下,門窗被砸得稀爛,貨物被洗劫一空,散落一地。
哭喊聲、慘叫聲、狂笑聲、杯盤破碎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末日交響。
劉宗敏,這位李自成麾下第一驍將,此刻正誌得意滿地坐在原知府衙門的大堂上。
他敞著胸襟,露出虯結的肌肉和幾道猙獰的傷疤,一手拎著個碩大的酒壇,一手抓著一條油汪汪的羊腿大嚼。
堂下,是他麾下如狼似虎的大小頭目和親兵,個個喝得麵紅耳赤,吆五喝六。
“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劉宗敏將啃光的羊腿骨隨手一扔,抹了把嘴上的油,眼中閃爍著貪婪和暴虐的光芒。
“定州這鳥地方的富戶,油水還真不少!都給老子搜刮乾淨了沒?”
“大哥放心!”
一個頭目諂媚地湊上來。
“弟兄們正在挨家挨戶‘借糧’呢!那些個鹽商、糧商、綢緞莊的東家,一個都沒跑掉!金銀細軟,糧食布匹,堆得跟小山似的!”
“操!叫誰大哥!咱現在是侯爺!哈哈哈!”
劉宗敏滿意地大笑,隨即又露出一絲淫邪。
“光有錢糧可不夠!美人呢?定州大戶人家的小姐太太們,可都是水靈靈的!給老子挑最標致的,送到後宅去!老子要好好犒勞犒勞兄弟們!”
話音剛落,堂外便傳來一陣女子的哭喊和掙紮聲。幾名如狼似虎的士兵推搡著七八個衣衫不整、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進來。
她們有的釵環散亂,有的甚至隻穿著褻衣,顯然是剛從被窩裡拖出來的。恐懼和絕望寫滿了她們年輕的臉龐。
“侯爺!您瞧!這幾個可都是上等貨色!”
一個頭目邀功似的指著其中一個容貌姣好、氣質溫婉的女子。
“這可是城裡王舉人家的千金小姐,有名的才女!”
“哈哈哈!才女?好!老子就喜歡有學問的!”
劉宗敏淫笑著,目光在女子們身上肆無忌憚地掃視。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李自成在一隊親兵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他依舊戴著那頂標誌性的氈笠,披著鬥篷,臉色卻有些陰沉。
他掃了一眼堂內烏煙瘴氣的景象,目光落在那些瑟瑟發抖的女子和堂角堆砌如山的珠寶箱籠上,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
“宗敏。”
李自成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威壓,堂內的喧鬨瞬間小了許多。
“闖王!”
劉宗敏雖然喝了不少,但對李自成還是保持著表麵的恭敬,站起身,大咧咧地笑道。
“您來得正好!瞧瞧,定州這點家當,都在這兒了!還有這些美人兒,您先挑幾個?”
李自成沒有看那些女子,目光落在那些打開的箱籠上,裡麵金珠耀眼,綢緞生輝。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警告:
“宗敏,弟兄們辛苦,犒賞是應該的。但。。。適可而止。我們打的是‘闖王來了不納糧’的旗號,是為了替天行道,不是來做強盜的。彆忘了,前麵就是京師!民心不可失!”
劉宗敏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以為然,但很快又堆起笑容:
“闖王教訓的是!是俺老劉太高興了,有點忘形!嘿嘿,俺這就約束手下!”
他轉身對著堂下吼道。
“都聽見沒?闖王有令!收斂點!彆他娘的跟沒見過世麵似的!把搶來的東西都登記造冊,統一上交!美人兒也先押下去看管起來!”
李自成看著劉宗敏那明顯敷衍的態度,心中掠過一絲無奈和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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