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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
日頭毒辣辣地炙烤著北地平原,薑淮蹲下身捏起一撮黃土。乾燥的土粉從指縫間簌簌落下,被熱風吹散。
之前土豆收割後,百姓就開始種冬麥。
薑淮想,是不是得開鑿水渠了。
“大人,再這樣旱下去,秋苗都要枯死了。”張老漢佝僂著腰,用樹皮般粗糙的手掌撫過一片蔫頭耷腦的穀子葉。
薑淮望向遠處龜裂的田地,眉頭緊鎖。幾個月前,土豆豐收的喜悅還曆曆在目,如今卻要麵對新的危機。他站起身,官袍下擺沾滿了塵土:“老丈,往年遇到這種情況怎麼辦?”
張老漢搖搖頭:“求雨。若求不來...”老人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三十年前大旱,赤地千裡,人相食。”
一陣熱風卷著沙塵掠過,薑淮眯起眼睛。
回城的路上,他看到幾個農婦在乾涸的河床邊挖坑,孩子們用陶罐從坑底舀出渾濁的泥水。
“大人!”梁遠匆匆迎出府衙,“各村裡正都到了,在議事廳候著。”
議事廳裡嗡嗡的議論聲在薑淮進門時戛然而止。十幾個皮膚黝黑的莊稼漢局促地站著,腳邊堆著他們帶來的乾裂的莊稼樣本。
“都坐。”薑淮示意眾人落座,自己卻站著,“今日請各位來,是想商量抗旱之策。”
“除了求雨,還能有啥法子?”一個缺了門牙的老裡正嘟囔道。
“是啊,河水都快見底了...”
薑淮靜靜聽著,等議論聲漸歇,才開口:“本官在想,能否開一條水渠,引黑水河的水灌溉?”
黑水河是之前找水脈時,找到的暗河。
廳內一片嘩然。黑水河在北地三十裡外,水量充沛,但隔著兩道土崗。
“大人明鑒,”張老漢突然從角落裡站起來,“三十年前,我爹他們就想開這條渠,連路線都勘測好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卷發黃的羊皮紙,“可當時官府不肯出錢,百姓又餓得沒力氣,最後不了了之...”
薑淮接過圖紙,眼前頓時一亮。羊皮紙上用炭筆畫著精細的路線,從黑水河分出支流,繞過關山,正好能灌溉北地大部分良田!
“好!”薑淮拍案而起,“就按這個路線開渠!”
裡正們麵麵相覷。一個年輕些的壯著膽子問:“大人,這工程浩大,錢糧從哪來?人力又從哪來?”
薑淮早有準備:“府庫出三成,本官捐半年俸祿,餘下的各村按受益田畝分攤。至於人力...”他環視眾人,“凡參與開渠者,每日發三斤土豆,完工後按出力多少優先分水!”
當天傍晚,府衙外貼出告示,引來眾多百姓圍觀。識字的大聲朗讀,不識字的急得直跺腳。當聽到“通判大人捐俸”“每日發土豆”時,人群爆發出歡呼。
“我去!”
“算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