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淮站在渠岸上,左手上纏著繃帶,那是搶險時被樹枝劃出的傷口。張老漢帶著一群老農走來,突然齊刷刷跪下:“大人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老朽們商量了,這條渠就叫薑公渠,讓子孫後代都記得大人的恩德!”
“不可!”薑淮連忙攙扶,“這是萬民之功,豈能冠我一人之名?”
張老漢固執地搖頭:“沒有大人,這渠成不了。大人若不答應,老朽就長跪不起!”
周圍的百姓也紛紛跪下:“請大人成全!”
薑淮喉頭哽咽,最終點了點頭。通水儀式上,當第一股清流正式注入農田時,岸上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聲。
孩童們沿著渠岸奔跑,濺起一串串晶瑩的水花,老人們蹲在田埂邊,看著渠水汩汩滲入乾裂的土壤,渾濁的眼淚滴進泥土裡。
傍晚,薑淮回到府衙,發現門口堆滿了鄉親們送來的謝禮,一籃籃雞蛋、一捆捆草藥、甚至還有幾雙千層底布鞋。最顯眼的是張老漢孫子送來的一株小柳樹苗,紙條上歪歪扭扭地寫著:“栽在渠邊,長大給大人乘涼。”
薑淮捧著柳樹苗,站在暮色中的府衙門口,忽然覺得這大半年的操勞、危險、不眠之夜,全都值得了。
“大人,要收起來嗎?”梁遠指著滿地的禮物問。
“雞蛋和草藥分給搶險受傷的村民。”
薑淮想了想,“布鞋...送給那些家裡沒女人的光棍漢吧。”
“那這樹苗?”
薑淮微笑:“明日我親自去栽在分水壩旁。等它長大了,好給後來修渠的人遮陽。”
夜風輕拂,帶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遠處,“薑公渠“的水聲潺潺。
薑淮深吸一口氣,轉身步入府衙。
…………
秋陽為北地平原鍍上一層金箔,薑淮站在“薑公渠”的分水閘上,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豐收景象。
渠水潺潺,倒映著藍天白雲,兩岸的麥田金浪翻滾,遠處的土豆田白花如霞,幾個農人正在田間忙碌,歌聲隨風飄來:
“薑公渠水清又長嘞,澆得咱糧食堆滿倉喲!”
“大人,”梁遠捧著賬冊走來,“今年夏稅收繳完畢,比往年多了三成,府庫都堆不下了。”
薑淮接過賬冊,指尖撫過那些數字:麥子四萬石、土豆六萬石、雜糧......他輕輕合上冊子:“傳令下去,今年七十以上老者、十歲以下孩童,每人多發一石土豆。”
“這...“梁遠猶豫道,“要不要先請示朝廷?”
“不必。”薑淮目光堅定,“就用我俸祿抵。北地百姓苦了這麼多年,該過個好冬了。”
正說著,一陣歡快的鼓樂聲從官道傳來。隻見十幾個孩童手持麥穗,引著一輛裝飾鮮花的大車緩緩駛來,車上堆滿新收的莊稼,張老漢穿著過節才拿出來的藍布長衫,站在車頭笑得見牙不見眼。
“大人!”老遠就喊,“明日"雙穗節",鄉親們請您去砸場!”
薑淮笑著迎上去:“老丈,是"開場",不是"砸場"。”
“一樣一樣!”張老漢跳下車,從懷裡掏出個布包,“這是今年最早熟的麥穗和土豆,鄉親們讓老朽獻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