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彪接過一看,頓時肅然起敬,圖紙上不僅標明了新型烽火台的建造方法,還詳細規劃了各隘口的聯防機製,甚至考慮到不同天氣的傳訊方式。
這哪是文官的手筆?分明是沙場老將的謀略!
馬彪心裡暗暗心驚,看來這個薑淮不能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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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很快,一天天過去。
這日,暮色沉沉,邊關的風裹挾著細碎的沙粒拍打在軍帳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薑淮披著素色大氅,獨自站在軍械庫的陰影裡,指尖輕輕撫過一柄生鏽的長刀。
刀刃上的紅鏽簌簌剝落,露出底下坑窪的缺口,這刀,怕是連隻雞都殺不了。
他沉默地收回手,目光掃過庫內堆積如山的兵器,弓弦鬆弛如爛繩,箭簇鏽蝕得幾乎看不出形狀,盾牌上布滿蟲蛀的孔洞。
朝廷每年撥銀萬兩,就養出這樣的軍備?
他心中冷笑,麵上卻不顯分毫,隻是輕輕合上庫門,轉身對守庫的老卒溫和一笑:“辛苦了,庫房重地,務必嚴加看管。”
老卒受寵若驚,連連點頭,絲毫沒注意到薑淮眼底一閃而逝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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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糧倉。
薑淮負手而立,看著管糧官孫德才滿臉堆笑地迎上來:“都督,您怎麼親自來了?糧倉潮濕,小心汙了您的靴子。”
他微微一笑,伸手抓了一把粟米,在掌心緩緩搓開。黃澄澄的米粒間,細碎的沙礫硌在指縫裡,刺得人發疼。
“這些米,是不是糙了些?”
孫德才額角滲出細汗,乾笑道:“邊關風沙大,運輸途中難免摻些塵土……”
薑淮點頭,語氣和煦:“原來如此,將士們保家衛國,吃些苦也是應當的。”
他拍了拍孫德才的肩膀,轉身離去,背影挺拔如鬆,看不出半點怒意。
都是沙礫,將士們怎麼吃?看來軍餉有問題。
他要好好查一查。
這天,薑淮打算查暗賬。
三更梆子剛過,薑淮正在燈下批閱軍報,忽聽帳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都督!都督!”
帳簾猛地被掀開,親兵周闖滿臉是汗,連禮數都忘了,直接撲跪在地上:“出事了!三營......三營昨夜突然死了七個人!”
薑淮手中的朱筆一頓,一滴紅墨在軍報上洇開。
“說清楚。”
周闖咽了口唾沫:“先是發熱嘔吐,後來渾身發黑,口鼻滲血......軍醫說,像是......”他聲音發抖,“像是疫病。”
帳內驟然死寂。遠處傳來更夫沙啞的梆子聲,一聲,兩聲,像是催命的符咒。
薑淮緩緩起身,大氅在身後劃出一道沉重的弧線:“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