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妹妹睜開眼,塗玉波手指指向門外,“那人剛才去上廁所了。”
“聽剛才小警察說姓鄭的好像自殺了?”
塗玉秋睜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在這個情勢之下,她是不會說一句話的,隻要開口說話,“狡猾”的公安可能找出漏洞。
沉默是金!她一直在等胡平喜的消息,剛才在高加林走出病房的時候,她看了看的背影,這個陰魂不散的人出現,恐怕會讓自己的計劃節外生枝。
高加林的第三站來到了金山路派出所,看到了憔悴的鄭立新,頭上綁著繃帶,鄭立新看到高加林,這個人高馬大的西北漢子嗚嗚哭了起來。因為他知道高加林一定不是來害他的。
高加林說道:“鄭立新,我是受杜副市長和鄭書記委托,來調查你的事情,你把你知道的,還有你能想到的,一五一十告訴我,領導們很關心你的事情。”
鄭立新看看旁邊麵容嚴肅的馬兆強,高加林說道:“鄭立新,他必須在現場,因為這是公事,他是許元培局長給我派的幫手,你儘管說,如果說了瞎話,對你自己根本不利。”
以下是鄭立新的敘述,就像一篇散文,語氣滄桑,雜亂中透著對世事的淒涼,仿佛一個老者的懺悔錄,情之一字為鎖,迷之一字為枷,把誌得意滿的鄭立新捆在了小小的金山路派出所。
我和塗玉秋早就認識,那年我在縣二中上高中,塗玉秋是一中的,我領人去一中打架認識的她。
那時候缺吃少穿,她長得麵黃肌瘦,那一雙眼睛,清亮的很,隻要看著那雙眼,我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因為是肉聯廠的,家裡有肉吃,長得高高壯壯。
我偷偷把紅燒肉夾在饅頭裡,帶到學校,看著她窩在操場放器材的小房子後麵吃完。我幾乎每天都要帶一個饅頭來學校,我爸以為我飯量大,也沒有在意。
那段日子真幸福,我心裡很踏實。
可是有一天我提前放學回家,聽鄰居說我爸上班路上暈倒了,讓我去糧店門口把他的自行車騎回來。
無意中打開我爸掛在車把上的飯盒,裡麵還有一個掰成兩半的玉米麵窩頭,還有幾片帶著黑點的醃白菜幫,這就是他的加班晚飯。
看到這些,我的頭一下就大了,跑到街上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扇自己的臉,用頭在牆上撞,我恨我自己,我到底中了什麼邪,充假大方,出賣了我爸對我的愛,而我換來的是什麼呢?
當我又到學校門口等她的時候,我兩手空空,她沒有說話,我看到了她眼裡的失望。我變得不知所措了,感覺那一刻,對於我來說,我爸和她一樣重要,我既不想讓我爸挨餓,我也不想讓她受苦。
從那以後,我每天隻帶半個饅頭,裡麵的紅燒肉比沒有以前多了,塗玉秋問我家裡發生什麼事了,我說我爸上班路上餓暈在路邊了,她好懂事把頭歪在我肩膀上,對我說:“以後我倆要是結了婚,我一定百倍的孝順他老人家。”
當時我多感動呀,眼淚流的滿臉都是,心裡想著,要是能把她娶回家,爸爸挨的餓也值了。那時候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再後來,我們兩個都畢業了,我去肉聯廠上班,她去紙盒廠上班,街上天天亂糟糟的,也沒有人想這些事,感情慢慢都淡了。誰也沒再主動聯係誰。
加林,你說我傻不傻,我當時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那年恢複高考,她的鄰居是我們一個車間的大剛,大剛告訴我她考上了銀行學校,我感覺這下徹底沒戲了,人家以後是國家乾部,誰會找一個殺豬匠生娃過日子。
再後來我爸當上了工會主席,我們的日子也好了起來,在一個夏天,我騎著自行車和同事去看電影,在電影院門口遇到了她,她完全變了,變得很好看,是那種一看就讓人分不清南北的那種人。
我湊近想和她說話,她用手遮了遮鼻子,她的同伴說,“咦,這是什麼味兒啊,跟姥姥家農村豬圈的味一樣。”
我很窘迫,臉一下就紅了,對著她的同伴說道:“我身上的味兒就是豬肉味,老子就是肉聯廠的,你家裡不吃豬肉嗎?裝什麼裝?有種就彆吃豬肉!上高中的時候,玉秋吃不飽,還是我給她拿了一年的紅燒肉。”
可能我揭了她的老底,這下塗玉秋的臉紅了,她的同伴還想和我吵,她製止道:“芮蘋,你們都彆再說了。”
看到玉秋生氣,叫芮蘋的知趣的躲到一邊,我和她簡單說了兩句,她說她在信用社上班,沒事可以去找她玩,要是廠裡有貸款可以直接找她。
在肉聯廠我算哪棵蔥啊,就一個小工人,感覺這輩子都不會和貸款扯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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