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槍栓拉動的聲音,像一把鐵錘,狠狠地敲在王二虎三人的心上。
他們知道,自己這是從一個火坑,跳進了另一個更深、更可怕的深淵。
他們逃過了許峰的拳頭,卻沒逃過這個日本兵的槍口。
從今天起,他們就成了這個潛伏在深山裡的惡鬼的奴隸和探子。
“是!是!我們一定照辦!一定照辦!”王二虎哪敢有半點遲疑,連聲答應下來。
小野田四郎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轉身,示意他們跟上。
王二虎和胖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絕望和恐懼。
他們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胖子和啞巴一左一右,吃力地抬起那頭麅子的屍體。
麅子血流了一地,將他們破爛的衣服染得更加斑駁。
王二虎則亦步亦趨地跟在小野田四郎身後,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心裡五味雜陳。
恐懼,是肯定的。
但在這恐懼之中,又夾雜著一絲病態的興奮。
許峰,你不是能打嗎?你不是狂嗎?
老子現在背後,可是有拿槍的太君撐腰了!
我看你這次,還怎麼死!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與虎謀皮的下場,往往是被老虎吞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一行四人,沉默地穿行在密林之中。
小野田四郎在前麵帶路,他走的路線極為刁鑽,專挑那些沒有路的地方走,顯然是為了隱藏自己的行蹤。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他們來到了一個極為隱蔽的山坳裡。
山坳的入口被茂密的藤蔓和灌木所遮擋,如果不是有人帶領,根本不可能發現這裡彆有洞天。
山坳裡,有一個不起眼的山洞。
洞口用一些枯枝敗葉做了偽裝。
小野田四郎示意他們將麅子抬進山洞。
山洞裡很簡陋,隻有一堆熄滅的火堆,幾張破爛的獸皮,還有一些散亂的求生工具。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和潮濕的黴味。
“東西,放下。你們,可以滾了。”小野田四郎下了逐客令:“記住我說的,三天後,同樣的時間,在這裡等我。要是敢不來……”
他沒有把話說完,隻是拍了拍手裡的三八大蓋。
“是!是!我們記住了!”
王二虎三人如蒙大赦,把麅子往地上一扔,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山洞,逃出了這個讓他們窒息的山坳。
直到跑出很遠,再也看不見那個山坳的影子,三人才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剛從鬼門關裡走了一遭。
“虎……虎哥……這可咋辦啊……”胖子帶著哭腔,他那隻受傷的手腕,因為抬了半天的麅子,已經腫得像個饅頭。
王二虎沒有說話,他躺在地上,雙眼無神地看著頭頂交錯的樹影。
怎麼辦?
他也不知道怎麼辦。
他隻知道,自己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和許峰的賭局,他輸了。
現在,他又成了鬼子兵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