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指小林雪子,聲色俱厲:“昨天,就是這個霓虹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無故將三名前來求醫的我國公民打成重傷!”
“人證物證俱在!我現在懷疑她是我國境內的敵對分子,蓄意破壞地方治安!來人!”
“在!”身後的士兵齊聲應喝。
“把這個女犯給我抓起來,帶回去審問!”孫波大手一揮,下達了命令。
兩個士兵立刻上前,舉著槍就要去抓小林雪子。
“我看誰敢!”許峰向前一步,如一堵牆般將小林雪子牢牢護住。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刺骨,一股強大的氣勢從他身上勃然而發,讓那兩個上前的士兵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竟不敢再上前分毫。
院子裡的氣氛瞬間凝固到了冰點。
孫波看著許峰那副護犢子的模樣,不怒反笑。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就是要激怒許峰,隻要許峰敢動手,他就能名正言順地將兩人一起拿下。
“許峰,你想乾什麼?”孫波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手套,語氣輕蔑:“你想妨礙公務?還是想公然襲軍?我告訴你,這兩條罪名,哪一條都夠我當場槍斃你!”
許峰冷冷地看著他:“孫營長,你我都心知肚明,昨天那三個人是什麼貨色,是你派他們來找茬的。現在你反咬一口,不覺得太無恥了嗎?”
“無恥?”孫波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許峰啊許峰,你還真是個天真的農民。在這個世界上,誰的拳頭大,誰就是道理!”
“現在,我的拳頭比你大,我的話就是道理!我說是她打的人,她就是打人凶手!我就是這麼不講道理,你能把我怎麼樣?”
他徹底撕下了偽裝,露出了最真實、最囂張的嘴臉。
許峰的拳頭在身側捏得咯咯作響。
他知道孫波在故意激他,理智告訴他必須冷靜,可胸中的怒火卻像被點燃的乾柴,熊熊燃燒,幾乎要衝破他的胸膛。
保護自己的女人,這是一個男人最原始的本能。
就在他體內的殺氣即將壓抑不住,準備不顧一切動手的時候,一隻柔軟而冰涼的小手,輕輕地覆在了他緊握的拳頭上。
他微微一怔,轉頭看向小林雪子。
隻見小林雪子對他輕輕搖了搖頭,那雙清澈的眸子裡沒有恐懼,隻有一種令人心安的鎮定。
她用極低的聲音,快速地用日語說道:“夫君,小不忍則亂大謀。”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盆冷水,瞬間澆熄了許峰心頭的部分火焰。
他深吸了一口氣,是啊,他們的目標是東京,是為了揭露731的罪行,為了給千千萬萬的死難者一個交代。
如果今天在這裡跟孫波拚個魚死網破,就算能殺出去,也必然會成為國軍通緝的要犯,再想去東京,無異於癡人說夢。
“可是……”他還是不甘心。
小林雪子看出了他的猶豫,她捏了捏他的手,眼神無比堅定,繼續用日語說道:“彆擔心,我有自保的能力。如果他們真敢對我怎麼樣,後悔的隻會是他們。相信我。”
看著她那雙充滿信任和勇氣的眼睛,許峰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情緒。
他知道,她說的“自保能力”並非空話,昨天她那乾淨利落的身手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沉默了。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帶走,比殺了他還難受。
但理智告訴他,這或許是目前唯一的破局之法。
看到許峰的表情有所鬆動,孫波心中暗喜,他以為許峰是怕了。
許峰緩緩鬆開了拳頭,他抬起頭,直視著孫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孫營長,昨天的人,是我打的。和她沒關係。你們要抓,就抓我。我跟你們走。”
他想做最後的努力,把所有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
然而,孫波怎麼可能讓他如願。
抓許峰,隻是抓了一個武夫。
抓小林雪子,才有可能拿到那份能換來天大功勞的情報。
“你打的?”孫波嗤笑一聲,搖了搖手指:“許峰,你當我傻嗎?我的人親眼看見,是這個霓虹女人動的手。我們國軍辦事,最講究證據。證據指向誰,我們就抓誰。”
“現在,證據指向她,所以,我們隻能依法請小林雪子小姐,回營部協助調查。”
他故意加重了“依法”和“協助調查”幾個字的讀音,其中的威脅和羞辱意味不言而喻。
許峰的臉色再次變得鐵青,牙關緊咬。
他知道,孫波是鐵了心要帶走雪子。
小林雪子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示意他冷靜。
然後,她主動從許峰身後走了出來,平靜地看著孫波,用雖然有些生硬但十分清晰的中文說道:“好,我跟你們走。”
她沒有絲毫的畏懼和退縮,那份從容鎮定,反而讓囂張的孫波都愣了一下。
“雪子!”許峰低喝一聲。
小林雪子回頭,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沒事的。”她用口型對他說了三個字。
兩個士兵見狀,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小林雪子的胳膊。
小林雪子沒有反抗,隻是在被帶走之前,深深地看了許峰一眼。
那一眼裡,有歉意,有囑托,但更多的是信任。
許峰站在原地,看著她被士兵粗暴地押出院門,看著孫波那得意的背影,看著那些村民或同情或嘲諷的目光。
他的身體沒有動,但心卻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他垂在身側的手,再一次,死死地握成了拳頭。
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裡,傳來一陣陣刺痛,但這痛,卻遠遠不及他心裡的萬分之一。
孫波,你最好祈禱雪子安然無恙。
否則,我許峰對天發誓,定要你和你手下這幫人,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