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個幽靈,在停機坪上那些巨大的飛機陰影中穿行。
那支五人巡邏隊越走越近。
“隊長,你說那玄奘寺,真有赤匪?”
“誰知道呢。上頭讓咱們戒備,咱們就戒備。不過我聽說,那廟裡的和尚都不是好東西。”
“嘿,這年頭,好人有幾個能活得安穩的?”
他們走到一架C47運輸機的機翼下方,停下來歇腳。
許峰就藏在運輸機的另一側。
他從腰後拔出兩把TT33手槍,雙手持握。
他沒有等待。
就在對方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從機翼的陰影裡閃身而出。
“誰!”
那個隊長最先反應過來,舉起了手裡的湯普遜衝鋒槍。
“砰!砰!砰!砰!砰!”
許峰手裡的雙槍,幾乎在同一時間噴出火舌。
五發子彈,精準地射入五個人的心臟。
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沒有一絲反抗的機會。
五個士兵的身體晃了晃,栽倒在地。
濃重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開。
許峰沒有去看那些屍體。
他走到那架C47運輸機前,拉開了機艙門。
駕駛艙的結構很簡單,各種儀表盤和開關一目了然。
在毛熊的時候,他接受過最全麵的訓練,其中就包括駕駛這種鎂國人援助的運輸機。
他坐上駕駛座,熟練地打開電源,推動各種開關。
儀表盤一個個亮起。
“嗡——”
運輸機左側的引擎開始轉動,螺旋槳從靜止到旋轉,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大。
“嗡——”
右側的引擎也跟著啟動。
兩具引擎的咆哮聲,徹底撕碎了機場的寧靜。
“什麼聲音!”
“在停機坪!有飛機啟動了!”
“快!快去看看!”
塔台和入口處的士兵,終於被驚動了。
淒厲的警報聲,在整個機場上空響起。
幾輛停在營房門口的吉普車發動起來,車上的機槍手拉動了槍栓,朝著C47的方向衝了過來。
許峰沒有理會。
他鬆開刹車,推動節流閥。
巨大的運輸機開始在跑道上滑行,速度越來越快。
“開火!阻止他!”
吉普車上的機槍開火了。
“噠噠噠噠噠!”
子彈打在運輸機的金屬外殼上,濺起一串串火星。
一顆子彈擊碎了駕駛艙側麵的玻璃,擦著許峰的臉頰飛過,帶起一道血痕。
許峰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他隻是死死地盯著跑道的儘頭,雙手穩定地控製著操縱杆。
滑行,加速,再加速。
跑道的儘頭越來越近。
他猛地向後拉動操縱杆。
運輸機的機頭昂起,沉重的機身脫離了地麵,向著漆黑的夜空爬升。
地麵上,那些士兵隻能徒勞地對著天空射擊。
子彈追著飛機的尾巴,卻很快就失去了力道,墜落下去。
飛機在金陵上空盤旋了一圈。
許峰從舷窗向下看去。
玄奘寺的火光依舊在燃燒,像一道醜陋的傷疤。
整座城市,如同一個被驚擾的蜂巢,無數的光點在街道上亂竄。
他推動操縱杆,將機頭對準北方。
……
金陵城防司令部,一片死寂。
電話聽筒從湯恩伯的手中滑落,砸在名貴的紅木辦公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麵前的作戰沙盤上,代表著玄奘寺的那個小旗還在燃燒,濃煙滾滾。
而現在,又一處地方,被畫上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叉。
金陵機場。
一名通訊參謀推門闖入,因為跑得太急,軍帽都歪了,他甚至忘了敬禮。
“報告總司令!機場……機場西側停機坪遭遇襲擊!”
“一架……一架C47運輸機被劫,已經強行起飛!”
湯恩伯沒有動,他緩緩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那個參謀。
“劫機者,是誰?”
“根據……根據機場幸存哨兵的描述,隻有一個人,體貌特征與通緝令上的許峰……完全吻合。”
“啪!”
桌上那個價值不菲的青花瓷筆洗,被湯恩伯一把掃落在地,摔得粉碎。
“許峰!”
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胸口劇烈起伏。
“他不是被圍在山上嗎!你們的包圍圈是紙糊的嗎!幾千人,圍不住一個受了傷的瘸子!”
司令部裡所有的軍官都低下了頭,無人敢應聲。
從玄奘寺燃起大火,到機場被劫,前後不過一個多斯。對方的行動,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先是在東邊放一把火,吸引了整座城市的注意力。
然後,在所有人以為他被困在火場時,他卻出現在了城市的西邊,從防守最嚴密的機場,搶走了一架飛機。
聲東擊西。
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戰術。
可他們,整個金陵的軍警係統,就這麼被耍了。
“飛機……”湯恩伯的呼吸變得粗重,他抓住了一個最不可思議的細節:“他會開飛機?”
參謀艱難地點了點頭。
“是的,總司令。塔台觀察員報告,對方的起飛操作……很專業。”
“專業……”
湯恩伯重複著這個詞,臉上的肌肉扭曲著。
“該死的毛熊!”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桌麵的文件被震得跳了起來。
“他們到底教了這個許峰多少東西!格鬥,槍械,爆破,現在連飛機都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