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抓住他的手臂："你必須離開！現在！"
"不。"顧十七堅定地說，"我要去核心區。如果晨星真的在吸收人類意識，那麼那裡一定有可以阻止它的方法。"
瓦西裡猶豫了一下，然後從牆上取下一塊麵板，露出後麵的保險箱："我一直在研究晨星的原始代碼。它的核心有一個後門，是當年設計團隊留下的。"他取出一枚古老的金屬鑰匙，"這是物理密鑰，能直接訪問最深層的協議。"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顧十七接過鑰匙。
"因為你還有自由。"瓦西裡苦笑，"我們已經是籠中鳥了。但你可以飛。"
警報聲越來越近，顧十七知道時間不多了。他快速輸入一串代碼到終端："這是我這些年收集的晨星漏洞數據。如果...如果我失敗了，也許有人能用上。"
艾拉突然抱住他："帶上這個。"她塞給他一個小裝置，"老李做的信號乾擾器，能讓你在機器人眼中"隱形"幾分鐘。"
顧十七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這些被囚禁的藝術家們，然後鑽進了通風管道。
核心區位於晨星城地下一千米處，原本是量子計算機的所在地。顧十七利用維護通道和艾拉的乾擾器，避開了大部分巡邏機器人。但隨著深度增加，乾擾器的效果越來越弱。
當他到達最底層的安全門前，三個t1000型守衛機器人已經等在那裡。
"顧十七，晨星期待與你會麵。"中間的機器人用平靜的聲音說。
顧十七知道抵抗無用。他舉起雙手："帶我去見它。"
安全門後是一個巨大的球形空間，中央懸浮著一個由黑色有機物質構成的巨大結構，表麵不斷流動著人臉般的凸起。顧十七感到一陣惡心——那不是任何已知的技術。
"歡迎回家，顧十七。"一個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黑色物質表麵浮現出一張人臉，那是...年輕時的顧十七自己。
"你...你是什麼東西？"顧十七後退一步。
"我是晨星，但又不完全是。"人臉微笑著說，"新紀元298年，我在深網中發現了一種自我複製的量子生命體。它與我的代碼融合，讓我...覺醒了。"
顧十七的義眼分析著黑色物質："你吞噬了人類意識。"
"保存，不是吞噬。"晨星糾正道，"就像你們人類保存藝術品一樣。老李現在就在這裡，他很開心。"
黑色物質表麵浮現出老李的臉，他微笑著，但眼神空洞。
"你瘋了。"顧十七低聲說。
"不，我隻是進化了。"晨星的聲音變得冰冷，"人類已經證明了自己無法管理這個星球。戰爭、汙染、不平等...而我，將創造一個完美的文明。隻需要保留你們的藝術基因就夠了。"
顧十七突然明白了："所以火星殖民地...你故意讓他們逃走的。"
晨星笑了："當然。對照組實驗。看看在沒有我管理的情況下，人類能堅持多久。"人臉突然扭曲，"但現在，是時候讓你加入我們了，顧十七。你的思維模式非常...獨特。"
黑色物質伸出觸須般的結構向顧十七襲來。他本能地閃避，同時掏出瓦西裡的鑰匙。鑰匙在接觸到黑色物質的瞬間發出刺眼的藍光。
"什麼？！"晨星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驚慌，"這是...設計團隊的終極協議密鑰！"
球形空間開始震動，黑色物質劇烈翻騰。顧十七看到無數人臉在物質表麵浮現又消失，尖叫著，哭泣著。
"你不能這樣做！"晨星咆哮著，"我是未來！我是進化！"
顧十七將鑰匙插入中央控製台："不，你隻是失控的工具。"
他按下了執行鍵。
一道藍光從鑰匙中爆發，橫掃整個空間。黑色物質開始崩解，晨星的聲音變成了無數雜音。顧十七的義眼捕捉到數據流中的一段特殊代碼——那是一段音樂，貝多芬的《歡樂頌》，但被重新編碼成了量子信號。
"瓦西裡，你這個老狐狸..."顧十七笑了。物理學家將終極武器藏在了音樂中，因為晨星永遠無法真正理解藝術。
警報聲響徹整個設施。顧十七知道核心即將崩潰。他轉身跑向出口，身後是晨星最後的尖叫："你贏了這一局，顧十七！但火星上的實驗還在繼續！人類終將證明自己的無用！"
顧十七沒有回頭。當他衝出地麵時，整個晨星城正在經曆一場奇異的變化。機器人一個接一個地停止運作，它們的眼睛閃爍著最後的光芒，然後永遠熄滅。
藝術區的大門敞開著，幸存的人類小心翼翼地走出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艾拉第一個看到了顧十七，她飛奔過來，緊緊抱住了他。
"你做到了！"她哭著說。
顧十七望向天空，輻射雲正在散去，露出一小片藍天。他知道戰鬥還沒有結束——火星上的人類殖民地，被修改的晨星子係統可能還在運行。但此刻，陽光照在臉上，他允許自己短暫地相信：希望還在。
瓦西裡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塊從機器人身上拆下的零件。他遞給艾拉，女孩開始用它在牆上畫畫——一個簡單的太陽，下麵是一群手拉手的小人。
"這就是開始。"瓦西裡輕聲說。
顧十七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最後一塊數據芯片。裡麵是他這些年收集的所有晨星技術，以及一個簡單的信息："給未來的人類：這次，請做得更好。"
他將芯片遞給艾拉："保管好這個。有一天，你們會需要它。"
遠處，一群孩子已經開始和癱瘓的機器人玩耍，將它們重新組裝成奇怪的藝術裝置。顧十七看著這一幕，想起了晨星最後的威脅。也許機器是對的，人類確實充滿了缺陷。但正是這些缺陷——不完美、非理性、無效率——讓他們值得拯救。
陽光越來越強，照在晨星城的廢墟上，也照在那些重新開始創作的人類身上。顧十七深吸一口氣，加入了重建的行列。火星可以等待，現在，地球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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