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菩薩。”他轉向第二尊像,“菩薩是‘自覺覺他’者,如同教授,不僅自己學問圓滿,更要教導他人。他們的標準是發菩提心,行菩薩道,上求佛道,下化眾生。”
最後,他麵向中央的佛像:“佛是‘覺行圓滿’者,如同創立學科的宗師,不僅自己通達無礙,更能開創教化法門。他們的標準是福德智慧皆圓滿,悲智雙運,圓滿成就自覺覺他之功德。”
獨孤伽羅追問:“這些標準具體如何衡量?”
“有明確的衡量準則。”顧十七細說道,“譬如《菩薩瓔珞本業經》中詳述了五十二個菩薩階位;《阿含經》中定義了四種羅漢果位。這些都不是模糊的概念,而是有具體修證標準的。”
他舉例解釋:“比如初果羅漢須陀洹,要斷三結身見、戒取、疑);而八地菩薩要證得無生法忍。這些境界都可以通過修行者的智慧、慈悲、定力等具體表現來判斷。”
陽光漸漸明亮,將三尊聖像照得熠熠生輝。
顧十七最後道:“所以姑娘不必擔心無標準可循。佛教修行如登山,從山腳到山頂,每個高度都有明確的標誌。這些標準不是用來比較高下,而是幫助修行者認清自己的位置,繼續向上精進。”
獨孤伽羅望著三尊聖像,忽然明白了:佛教的修行次第不是虛無縹緲的抽象概念,而是有著清晰可循的標準和路徑。這些標準既指明了修行的方向,也確保了修行者不會在漫長的修行路上迷失方向。
好,那就算你說的,所有的目標都實現了。現在所有世界的眾生都知道行善了,那麼在那之後呢?
大夥兒用不著你們來傳播。
你們佛教不也失去意義了嗎?
獨孤伽羅的問題如一把鑰匙,打開了佛教終極意義的玄門。她的質疑超越了修行方法、境界差異,直指佛教存在的根本意義——若眾生都已覺悟,佛教將何去何從?
顧十七站在晨光中的大雄寶殿前,麵容寧靜如古潭深水。他微微合目,仿佛在聆聽千古以來的回響,然後緩緩睜開雙眼,目光中蘊含著無儘的深邃。
“姑娘此問,如擊大法鼓,震醒迷夢。”他的聲音平和卻有力,“但這問題本身,卻暗含一個誤解——將佛教視為達到某個目的的手段。實則佛教不是手段,而是道路本身;不是工具,而是目的地。”
晨曦透過蟠龍柱,在大殿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獨孤伽羅追問:“什麼意思?”
“譬如渡河。”顧十七比喻道,“你以為佛教是渡船,眾生是渡客,彼岸是淨土。渡客到了彼岸,渡船就可廢棄。但實際上,佛教是彼岸本身的展現,是覺悟境界的自然流露。”
他進一步解釋:“當所有眾生都覺悟時,佛教不是失去意義,而是完全實現了它的意義——就像教師看到學生都成才時,不是失業了,而是最成功地完成了使命。”
遠處傳來早課誦經聲,僧眾正在誦讀《妙法蓮華經》。
顧十七繼續道:“而且,佛教所說的‘究竟圓滿’,不是所有人都變成同一個模式,而是每個眾生都完全展現自己獨特的佛性。就像萬千江河都彙入大海,但海水不會變得單調,反而更加豐富多彩。”
陽光完全照亮了大殿,三世佛像慈悲注視眾生。
“更重要的是,”顧十七的聲音變得深沉,“佛教從來不是‘我們’度化‘他們’的二元關係。在究竟意義上,沒有度者,也沒有被度者,隻有本自具足的覺性在重重迷霧中逐漸顯現。”
他最後道:“所以當所有眾生都覺悟時,佛教不是失去意義,而是真正實現了它的意義——就像黎明時分,燈燭不是失去作用,而是融入了普照大地的陽光。”
獨孤伽羅望著莊嚴的佛像,久久不語。她忽然明白:佛教的終極意義不在於作為度眾生的工具,而在於展現眾生本具的覺性。當所有眾生都覺悟時,佛教不是消失了,而是圓滿實現了。
這或許就是佛教最深的奧秘——它從一開始就不是外在的拯救,而是內在的覺醒;不是給予眾生所沒有的,而是喚醒眾生本自具足的。
可問題是,你們的夢想本身就是不切實際的。你忽略了。魔教的力量。
惡魔可以給信徒現實的物質誘惑。佛教什麼物質也給不了。你們不光無法實現所有人都向善的這個終極目的。
甚至連個魔教都打不過,到最後,還是成王敗寇罷了。
獨孤伽羅的問題如一把淬毒的匕首,刺破了所有理想化的幕布,直指現實世界最殘酷的生存法則。她的質疑不僅犀利,更道出了宗教傳播中永恒的物質困境。
顧十七沒有回避這個尖銳的問題。他站在晨光中,麵容如古井深潭,不見波瀾,卻蘊含著千年智慧沉澱的深邃。
“姑娘此言,如金剛杵直擊要害。”他的聲音平靜卻有力,“魔道能以財色名食睡誘人,佛門卻隻能予人清淨智慧。表麵看來,確是魔道占儘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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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伽羅目光銳利:“既然如此,佛教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意義正在於此。”顧十七忽然抬眼,目光如電,“佛教存在的價值,恰恰在於它不靠物質誘惑吸引人,而靠真理智慧留住人。魔道如糖漿,初嘗甘美,久則腐齒;佛法如清泉,初飲平淡,久則養身。”
他向前一步,語氣漸強:“姑娘可知道,曆史上多少王朝尊魔道而行暴政,終至覆滅?多少邪教以利誘人,最終原形畢露?而佛教傳承兩千五百年,曆經三武一宗法難,八萬四千魔障,卻依然屹立不倒,靠的是什麼?”
晨光中,他的話語如鐘聲震蕩:“靠的不是物質誘惑,而是契合宇宙實相的真理;靠的不是強權壓迫,而是洞徹眾生本性的智慧。”
遠處傳來誦經聲,莊嚴而平和。
顧十七繼續道:“魔道能給一時的物質利益,但給不了永恒的內心安寧;能滿足一時的欲望,但解決不了生老病死的根本痛苦。這就是為什麼曆史上那麼多帝王將相,最終都皈依佛門的原因。”
他列舉道:“阿育王用武力統一印度後,因殺戮過多而心生懺悔,最終皈依佛教,以佛法治國;梁武帝三次舍身同泰寺,以佛教理念治理國家...這些都不是因為佛教能給他們更多物質利益,而是因為他們最終認識到,佛法才能帶來真正的和平與安寧。”
陽光完全躍出地平線,將整個寺院籠罩在金光中。
顧十七最後道:“所以姑娘,佛教與魔道的較量,不是一時一地的勝負,而是永恒真理與短暫誘惑的角逐。魔道或許能贏一時,但佛法終將贏得永恒。因為真理不因無人相信而消失,光明不因黑暗籠罩而熄滅。”
獨孤伽羅望著沐浴在金光中的寺院,忽然明白了:佛教的價值不在於提供物質利益,而在於揭示生命真相;不在於短期誘惑,而在於永恒真理。這或許就是佛教曆經千年而不衰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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