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紀沉吟良久,道:“周大人,百姓之所以不願輕信縣衙告示,究其根源,還是這孩童失蹤一案遲遲未能偵破,隻要真凶伏法,真相大白於天下,這些謠言自然會不攻自破。”
周崇長歎一聲,苦笑道:“楊大人所言極是,隻是下官才疏學淺、能力有限,這孩童失蹤案至今懸而未決,下官實在是無顏麵對朝廷,更對不住平康縣的百姓啊。”
說著,他微微抬起頭,眼中滿是欽慕與期許,望向楊紀道:“大人年少有為,深得聖上器重,智慧謀略遠非常人可比,如今孩童失蹤案讓平康百姓苦不堪言,若大人肯不吝賜教、指點一二,助我們緝拿真凶,那必定是為百姓謀了天大的福祉,百姓定會感恩戴德,銘記大人的大恩大德。”
言罷,他站起身來,雙手抱拳,深深作揖。
沈譚見狀,也立刻起身,學著周崇的樣子,雙手抱拳,向楊紀深深作揖:“大人,周縣令所言極是,卑職查案不力,實在是愧疚萬分,大人聰慧睿智,還望您不吝援手,若能成功破案,卑職與全縣百姓感激不儘。”
楊紀看著眼前二人,思索片刻後,道:“周大人,沈縣尉,本官既已到此,斷不會坐視不管。不過此案錯綜複雜,千頭萬緒,需從長計議。”
周崇和沈譚對視一眼,眼中皆是驚喜之色,忙不迭點頭稱是。
楊紀伸手將二人扶起,看向沈譚道:“沈縣尉,你明日巳時將失蹤孩童的詳情重新整理完備,呈交予我。需詳儘涵蓋其失蹤當日的所有情形、平日常去之處、玩耍嬉戲之地,越詳實越好。此外,先前查訪的一應記錄,諸如問詢鄰裡的筆錄等,亦一並呈上。”
沈譚趕忙抱拳應道:“是,大人!卑職定當竭儘全力,儘快整理妥當,準時呈於大人麵前。”
不知不覺間,夜色已深,楊紀與李羨安在沈譚的引領下,緩緩移步至縣衙西廳。
踏入這片專為接待上級官員而設的臨時居所,但見庭院深深,青石板路在月色下蜿蜒曲折。
迎麵便是會客廳與主寢室,左首前方是書房,後方連接著廚房,右側依次排布著隨從臥房,整個布局規整有序,處處透著古樸典雅的韻味,每個區域都各司其職。
將人帶到後,沈譚微微躬身,恭敬道:“楊大人,李公子,這西廳諸事皆已安置停當,夜已深沉,卑職不便再多叨擾,若二位大人有任何差遣,隻需喚小廝前來便可。”
楊紀微微點頭,道:“有勞沈縣尉了。”
沈譚抱拳行禮:“卑職告退。”言罷,倒退數步,轉身穩步離去。
步入會客廳,但見正中央那張黃花梨木桌之上,端端正正擺放著的,恰是先前被徐震等人強行搜檢而去的隨身物件。
楊紀提起青玉執壺,倒了一杯清茶,而後將茶盞遞至李羨安麵前,“李兄,請用茶。”
李羨安調侃道:“想不到李某一介江湖閒散之人,竟有此殊榮,得以品嘗揚州巡按大人親手所倒之茶。”
楊紀有些無奈,苦笑道:“李兄,實非小弟蓄意瞞您身份,隻是今日變故陡生,恍若置身荒誕幻夢之中,直至此刻,小弟腦海猶自紛亂如麻,實無片刻餘暇尋機向你坦誠相告,還望李兄體諒。”
李羨安笑道:“今日目睹你對待捕快的那般做派,舉手投足間儘顯風範,我心下便猜你許是出身官宦世家的貴胄子弟,卻未曾料到,你竟實實在在是位朝廷命官呐,著實叫人詫異。”
楊紀笑道:“這身份之事,不提也罷,如今當務之急,目下這孩童失蹤一案,頗為棘手,短期內恐難偵破,而楊某又亟待趕赴揚州就任新職,李兄心思通透、江湖閱曆頗豐,不知可否助楊某一臂之力?”
李羨安挑眉,饒有興致地看著楊紀,“哦?楊兄儘管開口,隻要李某力所能及,絕不推辭,隻是不知我這江湖閒散之人,能在這案子裡幫上什麼忙?”
“依李兄看,這案子接下來該如何著手?”
李羨安輕摩下巴,思索片刻後道:“這案子線索少且亂,可從兩方麵著手,其一,待沈縣尉明日送來資料,細梳其中細節,從失蹤孩童日常軌跡找新關聯,其二,王家老宅雖表麵一無所獲,但鬨鬼傳言蹊蹺,需親自走一趟。”
楊紀點頭讚同,“我亦是這般想法,王家老宅哪怕已成廢墟,或許仍有遺漏線索,隻是不知鬨鬼傳言背後藏著何秘密。”
李羨安語氣篤定:“我遊曆江湖多年,從未見過真鬼,所謂鬨鬼,不過是有人故弄玄虛,借這傳言掩蓋孩童失蹤案真相,混淆視聽。”
楊紀擰緊眉頭,“若真是如此,那此人必定對平康縣極為熟悉,而且心思縝密,手段狠辣,連續作案卻能不留痕跡,還能巧妙利用傳言轉移視線,絕非等閒之輩。”
“不錯,另外,那些出自桑戶的失蹤孩童,也定有文章,桑戶以農桑為業,生活簡單,與外界交集不多,為何會成為凶手的目標?”
楊紀猜測道:“會不會是桑戶家中有什麼特殊之物,引得凶手覬覦?”
“有可能,但這特殊之物究竟是什麼,還需深入調查,明日看過沈潭帶來的資料,再去桑戶家中走訪一番,或許能有所收獲。”
兩人正說著,一陣夜風吹過,吹得窗戶紙沙沙作響,眼見夜已深沉,二人便相互作彆,各自返回房內。
李羨安倚立窗邊,掏出胸前一塊玉佩,玉佩圓潤規整,乃頂級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中心是一條龍形雕刻,龍體蜿蜒,姿態生動,周圍環繞著精美的雲紋。
他凝視著玉佩,自語道:“此船離港啟航便遇風侵浪襲,所幸尚未偏離伊始既定之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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