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白鶴山莊三當家陳堪的跛腳兒子娶親。
白鶴山莊的四位大當家以及分布在各地的管事都回了白鶴山莊喝喜酒。
莊內張燈結彩,看上去一派熱烈喜氣。
但是,這表麵的熱烈絕對不比底下的暗湧更為激蕩。
來參加喜宴的人各懷心事,每一個都有自己的任務,更有自己的算計。
二當家請大巫師作了占卜,卦象說大當家已經不能容忍他繼續壯大,有意在這天趁他在山上時滅掉他在山下的大部分勢力。
大當家曹執收到密信,說二當家風不平手下養了數百名死士,想趁著這天帶上山來刺殺他。
三當家陳堪聽自己謀士說,兩位老大哥這天很大可能會互毆,讓他做好準備坐收漁利。
四當家王輯最近查出自己最寵愛的小妾生下的孩子是陳榕的種。
慕寒這陣子製了好幾批毒,向他要毒藥的人不說用處,他也不問。
他還用那些提供給他的原料製了另外一批毒藥。
他的毒跟彆人的不一樣。
彆人的毒是要從口入腹的,他的毒是會揮發在空氣中被吸入的。
彆人的毒起效極快,而且致命,有一個倒下後另一個也就不敢吃東西了;他的毒卻是慢悠悠地侵蝕人神經的,會讓人漸漸失去活動能力。
聽季如的話,這天晌午,在把藥全部投完後,他便撤離了。
之後的事情就交給了殷玉宸。
是夜,白鶴山莊上的兵器碰撞聲此起彼伏。
季如帶著慕寒在山莊不遠處找了個地方搭起帳篷煮茶賞月。
當然,搭帳篷和煮茶都是慕寒的活,季如隻負責喝茶和賞月。
季如:“你不想跟小師叔他們一起攻山嗎?”
慕寒已經卸掉巫醫的偽裝,穿上季如為他準備的衣服。
他回頭看了一眼被紅燈籠的光照亮的白鶴山莊。
明明是剛剛從那裡出來,再看卻已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去了。”
他要的結果是白鶴山莊覆滅。
至於是在誰手上滅的,這從來都不重要。
上一世,殷玉宸要是能像這一世這般強勢,他甚至願意就在白鶴山莊等殷玉宸殺上去尋他報仇。
他轉頭看向坐在她旁邊的季如,她正仰頭看月光。
他不禁勾起了唇角。
上一世,在火燒白鶴山莊時,他其實是還有機會逃走的。
隻是,他失去了逃跑的欲望,選擇了玉石俱焚。
忍受完被火灼燒的痛苦後,再睜開眼時,他卻又活過來了。
他一點也不開心,因為這意味著他費儘心力覆滅的白鶴山莊上的那些人也活過來了。
有一段時間他是真的覺得這重生還不如不曾發生。
是她,從不懈怠,每天都讓他看到活著有多好。
慕寒放低了自己的身子,輕靠在季如身上。
這個他想用儘全力去保護的人,也是他唯一想依賴的人。
“師姐,你記得從前你跟我約好的嗎?以後我出門都帶上你,你出門也都帶上我,我們永遠在一起。”
“嗯,記得。”
“以前我不敢答應你,但現在我可以了,這個約定還作數嗎?”
“嗯,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