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雲寺內隻有齋飯。
芸司遙躺不習慣硬邦邦的竹榻,也不喜歡一日三餐都是素齋。
人類的飯食填飽不了肚子。
玄溟這幾日跟躲著她似的,態度比之前更冷漠。
每天下午修補半個時辰的古畫就離開,全程都沒有交流。
芸司遙一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麼,時間長了就察覺出不對了。
“和尚。”她出聲道。
玄溟放下手裡的齋飯,坦然抬眸看她,眼底清寂寡淡。
芸司遙挑眉:“你躲我呢?”
玄溟緩緩搖頭,唇瓣抿成一條直線,依舊緘默。
芸司遙得寸進尺地往前湊了湊,竹榻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這竹榻太硬,躺得骨頭都快散了。和尚,你不是要等我傷好?這物件不換,豈不是耽誤我恢複?”
她連大師都不喊了。
玄溟並沒有計較她的無禮,將飯盒蓋子打開,端出一盤翡翠豆腐,素炒三鮮。
芸司遙掃了一眼他帶來的飯菜,道:“我們妖怪,不吃這些素淨的東西。”
玄溟像沒聽見,收拾起空飯盒就要轉身。
芸司遙本就不是耐性子的主,見狀指尖輕勾,白綾“嗖”地自袖口竄出。
如靈蛇般纏上僧人的腳踝。
芸司遙:“啞巴了嗎?”
玄溟回過頭,雙手合十行禮,依舊一言不發,月白僧袍垂落,襯得他麵容愈發清臒。
芸司遙眯起眼,語氣冷了幾分:“我跟你說話呢,你對其他香客也這般冷淡無禮?”
白綾隨著她的話音微微收緊,僧人月白僧袍下的腳踝已泛起淺紅。
芸司遙:“玄溟大師,說話呀。”
她操控白綾將和尚往身邊拖。
玄溟雙腳死死釘在原地,宛如磐石,沒有挪動分毫。
任白綾如何收緊,竟紋絲不動。
芸司遙又用力扯了扯。
白綾繃得筆直,僧人依舊穩穩站在原地。
芸司遙眯了眯眼,目光在對方身上逡巡片刻。
這時,玄溟往前邁了一步,抬手指了指禪房角落那張舊書桌。
芸司遙:“?”
玄溟徑直走向書桌,取過一支狼毫,在硯台裡輕蘸。
筆尖觸紙時,發出極輕的“沙沙”聲。
芸司遙緩緩皺眉。
這人什麼毛病?
他寫得極快,一行清雋瘦硬的小楷躍然紙上。
玄溟將紙輕輕提起,轉身麵向她。
紙上五個字,筆鋒沉穩,力透紙背:
【修閉口禪三日。】
芸司遙微愣。
閉口禪?
玄溟將紙放下,手在身上輕點兩下,纏縛在他身上的白綾驟然退去,收回芸司遙袖中。
芸司遙:“好端端的,修什麼閉口禪?”
玄溟又寫了兩個字。
【修行。】
寺廟內果然破規矩多。
玄溟放下狼毫筆,最後掃了一眼芸司遙,抬腳朝外走去。
芸司遙跳下了竹榻。
她的身體如今已經恢複了五成,妖力運轉流暢,對付幾個人類不成問題。
“大師,你要去哪兒啊?”
玄溟腳步僅僅停滯片刻,就繼續往前走了,並沒有回頭。
芸司遙看著他的背影。
寺廟內的僧人對他很是恭敬,他們低聲說了些什麼,類似於“菩提”什麼的。
玄溟極冷淡的點了點頭,便一起離開了。
芸司遙抱臂站在門口。
寺內的僧人應該被下過什麼命令。
每個路過她院門口的人都低垂眼眸,手扣佛珠,連看都不看她。
芸司遙指尖輕輕敲打著胳膊。
淨雲寺內萬年菩提樹,一顆菩提果可使妖力暴漲百年。
要是她拿了這菩提果,豈不是又能漲修為,又能提升作惡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