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他!”渾身浴血的鄭石不知從哪裡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嘶吼著猛地撲向那個匠吏!他用自己的身體,狠狠撞在匠吏身上!兩人滾作一團,在冰冷的地麵上瘋狂扭打!鄭石用那隻血肉模糊的手,死死摳向匠吏的眼睛!
混亂!徹底的混亂!血腥的肉搏在巨大的冥殿中瞬間爆發!刑徒們積壓的怒火化作恐怖的力量,他們用簡陋的武器,用牙齒,用指甲,瘋狂地攻擊著那些平日裡作威作福的監工!慘叫聲、怒罵聲、骨頭碎裂聲、兵器入肉聲、絕望的哀嚎聲……彙成一股地獄般的交響!火把在混亂中被撞倒、熄滅,大片區域陷入更深的黑暗,隻有角落裡的火把還在搖曳,將搏殺的身影扭曲放大在冰冷的岩壁上,如同群魔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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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
一聲巨響並非來自戰鬥!是那個被鄭石撞開的匠吏,在絕望的掙紮中,手指胡亂揮舞,不知怎麼竟然勾到了旁邊一根連接著青銅鎖鏈的機括拉杆!那拉杆猛地被拉下!
“哢嚓!哢嚓!哢嚓!”
一連串令人頭皮發麻的巨大機括撞擊聲,如同沉睡的巨獸被驚醒,猛地從穹頂深處、從四麵岩壁內、從青銅巨像柱內部轟然炸響!那聲音沉悶、宏大、充滿了冰冷的金屬質感,瞬間蓋過了所有廝殺和慘叫!
所有搏殺中的人,無論是瘋狂的刑徒,還是垂死掙紮的監工,動作都不由自主地停滯了一瞬!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對未知毀滅的恐懼攫住了每一個人!他們驚恐地抬起頭,望向那發出巨響的黑暗穹頂!
“嗡——!!!”
一陣低沉而密集的、如同億萬隻毒蜂同時振翅的恐怖嗡鳴聲,驟然充斥了整個空間!那聲音來自四麵八方,來自頭頂,來自腳下,來自岩壁深處!緊接著——
“咻咻咻咻咻咻咻——!!!”
無數道淒厲到極致的破空之聲,撕裂了凝固的空氣!那不是箭矢的聲音,那是死神的狂笑!
青銅劍雨!
啟動了!
刹那間,整個冥殿核心區域,化作一片死亡的絕域!
穹頂:隱藏在夾層中的“劍雨”機括首先爆發!數以萬計的青銅短劍,如同被無形的巨力從巢穴中噴射而出!它們薄如蟬翼的劍刃在殘存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刺骨的幽藍光芒,形成一片密集到令人絕望的金屬瀑布!沒有死角!沒有間隙!隻有毀滅!短劍帶著恐怖的動能,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它們輕易地洞穿皮肉,撕裂筋骨,穿透頭顱!一個正舉起青銅錘砸向監工的刑徒,瞬間被七八柄短劍貫穿,身體如同破布般被釘在原地!一個試圖躲到青銅巨像柱後的監工,被幾柄角度刁鑽的短劍從腋下、脖頸處射入,哼都沒哼一聲就癱軟下去!鮮血如同噴泉般從無數個創口中激射而出,在幽暗的光線下形成一片片短暫而妖異的血霧!破碎的肢體、內臟、骨渣混合著冰冷的青銅短劍,劈裡啪啦地砸落在地麵上!
岩壁:幾乎在穹頂爆發的同時,岩壁上那些蜂巢般的發射孔道猛地張開!蓄勢已久的巨型青銅弩箭,如同蟄伏已久的毒龍,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轟然射出!它們的威力更加恐怖!丈餘長的巨大箭矢,如同攻城錘般,帶著無與倫比的貫穿力!一支巨箭直接將三個扭打在一起的刑徒和監工像糖葫蘆一樣串了起來,巨大的動能帶著他們的殘軀狠狠撞在對麵岩壁上,爆開一團混合著骨肉和石粉的血霧!另一支巨箭射向一根青銅巨像柱,發出震耳欲聾的金屬撞擊巨響,濺起一溜刺目的火花,竟將那堅硬的青銅巨像小腿射出一個巨大的凹坑!飛濺的青銅碎片如同霰彈,將附近幾個倒黴鬼打得血肉模糊!
青銅巨像柱:這十二根沉默的巨人,此刻也化身為殺戮機器!纏繞在它們臂膀和軀乾上的巨大青銅鎖鏈,並非裝飾,而是連接著體內更複雜的聯動機關!隨著中樞被觸動,巨像內部發出沉悶的齒輪絞合與機簧釋放的巨響!它們緊握的青銅巨劍或權杖猛地揮動起來!雖然動作僵硬而緩慢,但那恐怖的力量和覆蓋範圍足以致命!一柄橫掃而過的青銅巨劍,帶著毀滅性的罡風,將路徑上七八個躲閃不及的刑徒如同稻草人般攔腰斬斷!斷裂的軀體帶著噴湧的血泉飛上半空!一個試圖躲在巨像腳邊的匠吏,被另一尊巨像踏下的巨大青銅戰靴,如同踩碎一隻蟲子般,瞬間碾成了一灘混合著骨渣和內臟的肉泥!
死亡!無差彆的死亡!毀滅性的死亡!
冥殿瞬間變成了真正的人間煉獄!慘叫聲被金屬撕裂肉體的聲音淹沒,火把被飛濺的鮮血澆滅,又被新的殺戮點燃。青銅短劍釘入肉體的“噗嗤”聲,巨箭貫穿軀體的“哢嚓”聲,巨像武器揮舞的“嗚嗚”風嘯聲,鎖鏈絞動的“嘎吱”聲,以及那無處不在的、令人作嘔的血液噴濺和骨肉碎裂的聲音……彙成一首為帝國殉葬的、最血腥殘酷的死亡交響曲!
鄭石在機構啟動的瞬間,憑借著一種近乎本能的、對死亡的預感,猛地撲倒在地,死死抱住頭,蜷縮在最初那個凹陷的角落。無數青銅短劍貼著他的頭皮、脊背呼嘯而過,“叮叮當當”地射入他身後的岩壁,深可沒柄!他能感覺到冰冷的金屬碎片擦過臉頰的刺痛,能聞到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內臟破裂的惡臭,能聽到近在咫尺的同袍被利刃撕裂、被巨物碾碎的絕望哀嚎!他不敢抬頭,身體在冰冷的死亡風暴中篩糠般抖動著。一塊溫熱的、帶著毛發的頭皮碎片砸在他的後頸上,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幾欲嘔吐。
這場由失控引發的、針對闖入者的“守護儀式”,同時也是對建造者自身的無差彆屠戮,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但對於身處其中的人來說,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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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最後一聲機括撞擊的餘音在空曠的冥殿中漸漸消散,當最後幾柄失去動力的青銅短劍“叮當”掉落在地,當青銅巨像揮舞的武器緩緩停滯……死寂,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絕望的死寂,重新籠罩了這片空間。
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混合著硝煙鬆脂火把燃燒不完全)、內臟破裂的惡臭以及金屬摩擦後的焦糊味,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地獄般的氣息。地麵上,幾乎沒有一處可以落腳的空地。厚厚的、粘稠的、尚在冒著熱氣的血漿覆蓋了每一寸岩石,深可沒踝!殘肢斷臂、破碎的內臟、被巨力撕扯下來的頭顱、被釘在岩壁上的扭曲軀體……如同被頑童肆意撕碎的玩偶,散落得到處都是。冰冷的青銅短劍和巨大的弩箭如同墓碑般,密密麻麻地插在屍體上、岩壁中、甚至那幾尊沉默的青銅巨像身上!那些巨像冰冷的青銅麵容和甲胄上,也濺滿了粘稠的鮮血和碎肉,在幽暗的光線下,顯得更加猙獰可怖,如同剛剛從血池中爬出的魔神。
鄭石顫抖著,極其緩慢地從那堆血肉模糊的屍骸和密密麻麻的短劍叢中抬起頭。他臉上糊滿了血汙和泥濘,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彆人的。他那隻被屠睢刻傷的手背,傷口被汙血糊住,鑽心的疼痛似乎已經麻木。他環顧四周,目光所及,隻有地獄的景象。那個施暴的監工屠睢,上半身被一柄巨大的青銅弩箭釘在了一尊青銅巨像的基座上,下半身則不知所蹤,圓睜的雙眼充滿了臨死前的驚駭。那個試圖觸發機關的少府匠吏,被至少十幾柄青銅短劍紮成了刺蝟,蜷縮在角落裡。他的同鄉屈禾,隻剩下半截身子,倒在血泊中,一隻手還徒勞地伸向虛空……
嘔……
鄭石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劇烈地乾嘔起來,卻隻吐出一些酸水。巨大的恐懼和劫後餘生的茫然,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他掙紮著想站起來,雙腿卻軟得如同麵條。他癱坐在冰冷的、被血漿浸泡的地麵上,背靠著同樣沾滿粘稠血液的岩壁,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幽深的冥殿中,隻有他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以及血珠從高處岩筍滴落、砸在下方血泊中的“嘀嗒”聲,如同死神的秒表。
在這片由青銅、血肉和死亡構築的寂靜煉獄中,驪山陵寢最核心的守護力量,以一場殘酷的自戕式爆發,提前奏響了帝國崩塌的挽歌。那冰冷的青銅劍雨,不僅收割了卑微的生命,也淋透了帝國最後一塊看似堅不可摧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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