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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 太史簡牘的“秦亡於亥”哎呀(1 / 2)

子夜蘭台的青燈如豆,刀筆刻入竹簡的沙沙聲是帝國最後的脈搏。司馬靳枯指撫過“亥”字最後一筆的裂痕,血珠滲入竹紋:“非天滅秦,乃秦自絕於天……”楚軍甲胄的寒光撞破館門時,老史官將殘簡投入渭水的姿態,像投下一枚封印千年的讖語。竹簡在濁流中沉浮,“亥”字如淚痕洇散,下遊的泗水亭長彎腰拾起這無根之簡,指尖拂過處,是虎嘯龍吟的灼燙新篇。

漢元年前206年)冬,十月。鹹陽的焦土之上,新雪初覆,卻掩不住那深入骨髓的焦糊與血腥。未央宮此時尚未修建,此處指代楚軍占據的秦宮室廢墟附近臨時官署)附近一處相對完好的官廨內,臨時辟作了西楚霸王項羽麾下掌管文書檔案之所。庭中積雪未掃,枯枝敗葉零落其間,更顯蕭瑟。凜冽的北風如同嗚咽的亡魂,在空蕩的廊廡間穿梭,卷起地上的雪沫與灰燼,發出淒厲的哨音。

庭西一隅,一間低矮的廂房。門楣上,一塊半朽的鬆木匾額斜斜掛著,墨跡暗淡卻仍可辨——“蘭台秘府”四字。此乃昔日秦帝國收藏重要典籍、律令副本及史官草錄之所,雖非石渠、天祿那般煌煌巨藏,卻也是帝國記憶的隱秘角落。此刻,房門虛掩,縫隙中透出一點微弱如豆的昏黃燈光,在呼嘯的寒風中頑強地搖曳著,如同垂死之人的最後一點氣息。

室內逼仄而陰冷。牆壁上可見被煙火熏燎過的烏黑痕跡。一排排原本整齊排列的鬆木書架,如今大多傾頹散架,斷裂的木板、散落的竹簡木牘殘片狼藉滿地,混雜著厚厚的灰塵和從屋頂縫隙飄入的雪沫。空氣中彌漫著陳年竹木的黴腐氣、灰塵的土腥味、以及劣質燈油燃燒時特有的嗆人煙味。幾盞粗陶豆燈高足油燈)放置在唯一一張尚算完好的柏木書案上,燈芯撚得很小,吝嗇地釋放著微弱的光暈,勉強照亮案頭一小片區域。

書案後,端坐著一位老人。太史令司馬靳虛構人物,取司馬氏為史官世家之意)。他年逾七旬,身形枯槁,如同一株被風霜徹底榨乾水分的古鬆。身上那件象征史官身份的玄色深衣,雖漿洗得發白,卻依舊保持著異乎尋常的整潔,與周遭的狼藉破敗形成刺眼對比。花白的頭發用一根簡陋的木簪一絲不苟地束在頭頂,露出布滿深刻皺紋、如同乾涸河床般的額頭。他臉上無悲無喜,隻有一種近乎凝固的疲憊與一種深入骨髓的專注。那雙深陷在眉骨陰影下的眼睛,卻銳利如鷹隼,此刻正死死盯著案上攤開的一卷空白的、打磨光滑的嶄新竹簡。

簡旁,是一柄青銅削刀用於刮削修改簡牘的刀筆),刀身磨得雪亮,鋒刃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幽冷的寒芒。另有一方小小的石硯,裡麵是早已研磨好的、濃稠如漆的墨汁由鬆煙、膠混合製成),墨色深沉,仿佛能吞噬光線。

司馬靳伸出枯瘦如柴、布滿老人斑和凍瘡裂口的手。那雙手曾經翻閱過無數典籍,謄錄過無數詔令,見證過帝國的巔峰輝煌,也目睹了它如何一步步滑向深淵。此刻,這隻手卻異常穩定。他拿起那柄冰冷的青銅削刀,如同握住了命運的權杖,又像握住了行刑的利刃。

刀尖,蘸取了飽滿濃稠的墨汁。然後,穩穩地,落在了那空白竹簡的右端起始處。

沙……沙……沙……刀尖劃過堅韌的竹簡表麵,發出單調而清晰的、如同春蠶食葉般的聲響。這聲音在死寂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也格外沉重。每一刀落下,都伴隨著竹木纖維被切斷的細微呻吟,留下一個深刻、清晰、帶著帝國骨血般沉重墨色的秦篆。

他的動作緩慢而精準,仿佛在進行一場神聖而殘酷的祭禮。刀鋒遊走間,一個個承載著帝國命運的字跡,在簡牘上漸次浮現:

“秦王子嬰元年冬十月……”

刀鋒微頓。司馬靳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王子嬰……這個在帝國轟然倒塌的煙塵中倉促即位、隻做了四十六天秦王便素車白馬係頸出降的末代君主,他的名字出現在史冊的開端,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諷刺與悲涼。他仿佛能透過這冰冷的簡牘,看到那個麵色慘白、在軹道旁顫抖著獻上皇帝璽綬的年輕人。司馬靳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混雜著黴味和墨味的冰冷空氣,繼續落刀:

“……沛公劉邦軍覇上……”

刀鋒勾勒出“沛公”二字時,司馬靳的嘴角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一個沛縣小小的亭長,一個押送刑徒卻中途逃亡的流寇,如今竟成了終結大秦國祚的關鍵人物!世事之荒謬,莫過於此。他仿佛看到了灞水之濱,那支衣衫襤褸卻士氣如虹的隊伍,看到了那麵在寒風中獵獵作響的“劉”字赤旗,正無情地覆蓋了玄鳥旗最後的榮光。

沙沙聲繼續,刀鋒如刻骨般深入竹簡:

“……遣將守函穀關。項羽怨之,破關,屠鹹陽……”

寫到“屠鹹陽”三字時,司馬靳握刀的手猛地一顫!刀尖在簡牘上劃出一道失控的、尖銳的斜痕!他眼前瞬間浮現出那衝天而起的、將整個渭水南岸化為煉獄的烈焰!仿佛聽到了宮闕崩塌的巨響、珍玩玉器粉碎的脆響、還有那無數宮人、官吏、百姓在火海與屠刀下發出的絕望哭嚎!那場大火燒了多久?三天三夜!燒掉的不僅是三百裡宮室,更是自商鞅變法以來,秦國曆代先君勵精圖治、無數能工巧匠耗儘心血才凝聚成的帝國魂魄!他枯槁的身體抑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刀尖懸停在簡牘上方,濃稠的墨汁順著刀尖緩緩滴落,在簡牘上洇開一小團醜陋的墨汙,如同一個無法愈合的、泣血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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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才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將那滴墨汙刮去,留下一個淺淡的凹痕。他重新蘸墨,繼續書寫,筆鋒卻更加沉重,如同拖著千鈞重擔:

“……燒秦宮室,火三月不滅……”“……收其貨寶婦女而東……”“……韓生諫曰:‘關中阻山河四塞……可都霸業。’羽見宮室皆焚,思東歸……”

寫到韓生韓王信,項羽謀士之一)那句“可都霸業”時,司馬靳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愴與荒誕感。關中形勝,山河表裡,本是成就帝王基業的不二之地!當年孝公徙都鹹陽,惠文武昭襄幾代經營,始皇帝更是以此鯨吞六合!如今,卻被那目光短淺的西楚霸王,因見宮室焚毀,便棄如敝履!這何嘗不是天命對大秦的又一次嘲弄?他仿佛看到了項羽那張重瞳之中燃燒的暴戾與短視,看到了鴻門宴上錯失的良機,看到了這莽夫正親手將唾手可得的天下拱手讓人!

終於,刀鋒行至這卷簡牘的終結之處,也是整個大秦帝國命運的最終注腳。司馬靳的手,從未如此刻般沉重。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凝聚起畢生的氣力與史官的良知。刀尖飽蘸濃墨,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重重落下,刻下那最終的判詞:

“太史公曰:秦之積衰,天下土崩瓦解,雖有……然……”

刻到這裡,司馬靳的手再次停頓。他枯槁的臉上,肌肉劇烈地抽搐著,深陷的眼窩中,那銳利的目光此刻充滿了巨大的痛苦與掙紮。他仿佛看到了渭水河畔那些被強行抹去麵容的陶俑,看到了長城烽燧上在寒風中化為冰雕的戍卒,看到了東海波濤中掙紮沉浮的童男女,看到了馳道旁餓殍枕藉的刑徒……更看到了沙丘宮變時那車中的鮑魚腐臭,看到趙高指鹿為馬的朝堂鬨劇,看到胡亥深宮中醉生夢死的荒淫!

“非天滅秦……”司馬靳的嘴唇無聲地翕動,乾澀的喉嚨裡擠出隻有自己能聽到的、如同砂礫摩擦般的低語,“乃秦……自絕於天!”

他眼中最後一絲猶豫化為冰冷的決絕!刀鋒帶著前所未有的力量,狠狠地刻下了那個最終的、如同命運讖語般的字:

“亥!”

“亥”字最後一筆,那堅勁的豎彎鉤,因他刻劃時用力過猛,加上竹簡本身紋理的細微不平,竟“啪”地一聲,在末端崩裂開一道細微卻清晰的裂痕!一股溫熱伴隨著刺痛感傳來——他枯瘦的手指,因過度用力緊握削刀,指腹被刀柄上粗糙的紋路磨破,一滴暗紅色的血珠,正正滴落在那個剛剛刻好的“亥”字裂痕之上!

血珠迅速被乾燥的竹質纖維吸吮,沿著那道細微的裂痕洇染開來,如同一條猩紅的小蛇,蜿蜒爬行在這冰冷的墨字之上,將“亥”字浸染得詭異而觸目驚心!

“亥”!此一字,蘊含多少血淚與天機?是天乾地支輪回的“亥時”2123時),喻指帝國沉淪於最深沉的黑暗?是二世皇帝“胡亥”之名,直指亡國禍首?還是《周易》“亥為豕,坎陷之象”,暗喻秦政暴虐,自陷深淵?

司馬靳死死盯著簡牘上那被血染的“亥”字,仿佛要將這帝國的絕命符烙印進自己的靈魂深處。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種耗儘心力後的極致疲憊和一種大徹大悟般的空茫。渾濁的老淚,無聲地從深陷的眼窩中滾落,沿著深刻的法令紋流淌,一滴,一滴,砸落在冰冷的書案上,與那尚未乾透的墨跡和血痕融為一體。

就在這死寂凝固的時刻!

“砰——!!!”

蘭台秘府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被一股蠻橫無比的力量從外麵猛地撞開!破碎的門板夾雜著積雪和寒風,如同炮彈般向內激射!懸掛門楣的那塊“蘭台秘府”朽木匾額,終於不堪衝擊,“哐當”一聲徹底斷裂,重重砸落在地,濺起一片塵土!

刺骨的寒風裹挾著雪沫,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狂灌而入!案頭的幾盞豆燈燈火被這猛烈的氣流瞬間撲滅了大半,僅剩一盞在狂風中瘋狂搖曳掙紮,將室內本就昏暗的光線攪得更加支離破碎、鬼影幢幢!

幾個身披玄黑重甲、按劍持戟的西楚軍士,如同地獄衝出的煞神,踏著門板的碎片和積雪,凶神惡煞地闖了進來!沉重的鐵靴踩在散落的竹簡木牘上,發出令人心悸的“哢嚓”碎裂聲!為首一名屯長模樣的軍官,麵甲下隻露出一雙冰冷而充滿戾氣的眼睛,鷹隼般掃視著狼藉的室內,最後如同毒蛇般釘在了書案後那枯坐如石像的司馬靳身上!

“老東西!”屯長的聲音如同金鐵摩擦,帶著濃重的楚地口音和毫不掩飾的輕蔑與威脅,“霸王有令!凡秦宮室所藏圖籍、律令、史冊,無論完缺,一概收繳!膽敢私匿片簡者——殺無赦!”他手中的長戟猛地頓地,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震得地麵灰塵簌簌落下。

幾個如狼似虎的士兵立刻分散開來,開始粗暴地翻檢那些尚未完全倒塌的書架,將上麵僅存的、相對完好的卷冊粗暴地扯下、捆紮。書架被推倒,散落的簡牘被他們毫不憐惜地踐踏在腳下,發出絕望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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