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孫揉著酸疼的太陽穴坐在酒店的餐廳,遠遠衝著仲坤大師打招呼。
“怎麼了?沒休息好?還是又被夢裡那個家夥拉下去了?”仲坤眉頭一皺
“那倒沒有,咳咳咳...”老孫說話的聲兒都變了,“就是做了一宿噩夢,這堆蛇蟲鼠蟻啊,正好,正好,大師你給我解解夢。”說著老孫從兜裡掏出百元麵額的美刀拍在桌上。
仲坤大師笑了笑,伸手拿過美刀,對著陽光看了看,疊好揣進口袋。
“蛇蟲鼠蟻皆為畜生道之生靈,雖無大害,然則千裡之堤毀於蟻穴,水滴而石穿,細微差錯亦可影響全局,老孫,你焦慮啊。”
老孫聽得挺仔細,“然後呢?您說的對。”
“然後,然後昨天你見著阿讚糠拉磨的時候,估計是嚇著了。來,咖啡加點糖,甜味能讓人感到幸福和安心。”說著,往老孫的咖啡裡夾了一塊黃糖。
“哦,明白了,謝謝大師。”老孫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越想越不是滋味,
“不是,大師,這就完了?這就一百刀?!”
仲坤端起牛奶小口抿了一口,“對啊,還有什麼問題嘛?”
“有,那錢能不能還我?”老孫苦著臉問
“這你就彆想了,我說的沒有問題,你身上中的邪術明顯也有邪靈附身的成分,阿讚糠拉磨供奉的神像裡有不少蜈蚣、蠍子、毒蛇,昨天咱們去阿讚糠拉磨的道場,這些東西明顯是感知到了你身上的東西,所以相互試探或者互相排斥是正常現象,所以,你夢到的蛇蟲鼠蟻還真不完全是夢。”仲坤詳細的解釋了一遍。
“哦,這我就明白了,今晚咱們去的糠拉墳場是怎麼回事啊?”
“糠拉墳場原來就是個亂風崗,也並沒有名字,後來阿讚糠拉磨到了這裡,重新修繕了墳場,並且還會定期免費為那些枉死或者死不瞑目的亡魂超度祈福,於是大家就把墳場命名為糠拉墳場。”
當年阿讚糠拉磨初到泰蘭德,仗著自身家傳蠱術的底子和對異術天然的天賦,沒過幾年就黑巫術大成,但是與大多數泰蘭德的黑衣巫師不同的是,阿讚糠拉磨並沒有為了金錢去接一些害人的勾當,而是做起了白衣巫師的事情,幫窮苦百姓解降,破除害人的巫術,並且經常會去無名的墳場目的超度那些無人祭拜或者因為意外身亡的靈體。這也是為什麼後來他雖然被黑巫術反噬,卻得到了被他幫助過的人們的回向,最後能夠度過難關的原因吧。
結善因,終得善果。
不過他本人卻並沒有刻意的為了得到什麼而去做什麼,用他自己的話說,自己力量不大,也不能幫助所有的人,但是,隻要他看見了,而自己又剛好沒事兒,並且剛好能做就去做,至於做完之後能怎麼樣,那他不管。
身體力行的知行合一,雖然阿讚糠拉磨的認識王陽明,但是確實是按照王陽明的思想活了一輩子。
老孫聽到這裡也是暗暗點頭,果然不能以貌取人,雖然學的是黑巫術,但是阿讚糠拉磨遠比很多打著正義旗號的大師強了何止千萬倍。
“人在做,天在看啊。”老孫感慨道
“豈可儘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吧。”仲坤同樣感慨
“那今晚,咱們是去乾嘛?”
“昨天看到的一老一少你還記得嘛。”
“記得啊,嘿,你要是不說阿讚糠拉磨這些事兒,我還琢磨呢,這人家都渾身是血了,而且看著也不富裕,昨兒,那磕頭都磕出血了,這大師也不說幫幫啥的。”其實即使現在,老孫依舊不太理解,但是了解到阿讚糠拉磨的人品之後,倒是沒有說太過的話。
“老孫,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仲坤麵色凝重問道,“你覺得,為什麼凡是看事算命,必須要收錢呢?”
“這個我知道,泄露天機嘛,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收錢之後就不用背因果了。”這個問題還是難不住老孫
“也對,也不對,首先,算命先生隻能算未來,不能算過去,因為過去的事無法參與,未來隻要有一點蛛絲馬跡就能按照規則,抽絲剝繭的理出頭緒來,為什麼大多數的先生說話都會模棱兩可,語焉不詳呢,是儘量避免直接說出結果,規避泄露天機帶來的直接傷害。至於每個人能夠自己從算出的偈語裡理解到多少,就隻能看各人的造化了。”
“那我明白了,但是這和昨天的二人有什麼關係呢?”老孫不解
“你隻看到了他們跪在鵝卵石上的血跡和磕頭磕破的額頭,但是他們之前做過了什麼事情,你並不清楚,須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沒有任何一件事是無緣無故發生的。”
老孫點了點頭,反正今晚就能看到問題的答案。
入夜,老孫和仲坤大師駕車重新回到阿讚糠拉磨的道場附近。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天空一勾殘月懸於當空,這裡已經相當於接近森林的邊緣,隻是由於阿讚糠拉磨居住,一部分路麵人工鋪設過,大部分的環境依然是接近原始森林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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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我說,咱歇會兒吧,這路也忒不好走了。”老孫抱怨道
“就在他的道場後,跟緊了,對了...”仲坤提醒道,“你最好跟著我的腳步走,泰蘭德的毒蛇可是很出名的,萬一你被咬了,可不是鬨著玩的。”
老孫乖乖的閉了嘴,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仲坤身後
大約走了兩公裡的路程其實並沒有,因為叢林的路不好走,並且是深夜,實際上如果是白天的話,甚至站的高一點,就能遠遠的看到糠拉墳場。),前方露出一片開闊的平地,裡麵透出幾點忽明忽暗的燭火。
“到了。”
糠拉墳場並沒有牌子,因為這並不是一個政府修建的公墓,而且完全由阿讚糠拉磨自己和徒弟把隨意掩埋或者丟棄的死者挨個重新安葬的一個墳場,後來阿讚糠拉磨因為受到巫術反噬,無法離開道場就由他的徒弟和附近受過阿讚糠拉磨幫助的當地人繼續修繕,後來,泰蘭德皇家寺院的龍婆大師知道了阿讚糠拉磨的事跡,找到了當地的政府,政府才勉勉強強的撥款幫忙整體修繕了一遍。
隻見墳場四周都是大理石製作的一塊挨一塊的墓碑,青色的月光照下,不時還能看到點點磷火。當然墓碑上刻的都是泰蘭語,老孫也看不懂。
墳場的中心是一大塊空地,地上居然鋪設了青磚,這種工程確實隻能是政府撥款了。
空地的中心,擺了不少的貢品,貢品的兩邊立著兩根手臂粗細,半人高的白色蠟燭,蠟燭的上麵裹著一層棕色的麻布,最外層還用白色麻繩纏繞著。蠟燭的火苗隨著夜風閃動,忽明忽暗。
這時的阿讚糠拉磨依舊是一身綠色棕櫚圖案的花襯衫,棕色短褲,腳上穿著一雙棕色草鞋,坐在一個四腳矮凳上,手裡忙活著什麼。
昨天見過的一老一少,女人依舊跪在地上,低著頭,看不清麵貌,年輕人卻躺在一張破舊的門板上,緊閉雙眼,毫無動靜。
昨天招呼老孫和仲坤的青年站在旁邊,見老孫和仲坤大師走進墳場,雙手合十行了一禮,指了指他的身邊,老孫便和仲坤慢慢的走到他的身邊站下。
離得近了,終於看清,阿讚糠拉磨在忙活什麼,他手裡拿著兩根類似蠟燭一樣的東西,正在不斷用毛筆在上麵寫著一些看不懂的符文,寫完之後,用麻布一層一層緊緊裹住,最外層用紅色麻繩綁了一個特殊的繩結,然後放在腳邊。
他的腳邊也正是女人跪著地方的前方,地下已經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東西,水果、整雞、饅頭還有三個白色大碗,碗裡是紅黑色的液體。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