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清晏
隨著太後、令貴妃與恒娖長公主自殿內走出,等候良久的一眾嬪妃也急忙迎了上去,以純妃為首率先問道:“太後娘娘,皇上聖體可否無恙?”
“皇帝已歇下了,有婉貴人在裡頭陪著,你們先回去歇著吧。”
嬪妃們自是不甘離去,若是能在此時侍奉在皇上身邊,說不準下一個得寵的就是他們了,卻不想讓婉貴人拔的頭籌。
憑什麼!
純妃心中暗喜,婉貴人是她鐘粹宮的老人了,她若能得寵,也算一個助力:“太後,那嫻貴人該如何?”
皇宮裡藏不住秘密,園子中也一樣,曲院風荷發生的事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太後心中自是將皇帝和如懿都臭罵了一頓,一個瞧不清形勢,一個上趕著找不痛快;可其餘妃嬪卻都是將如懿恨之入骨了。
若是皇上出了個三長兩短,有子的妃嬪還好些,其餘人還爭個什麼。
“太後,嬪妾懇求嚴懲嫻貴人,以儆效尤。”
“嫻貴人擅自斷發,導致聖體有恙,嬪妾也求嚴懲嫻貴人。”
……
有一個開口的,其餘嬪妃也都紛紛應和起來。
太後聽得心煩,怒斥一聲:“好了。你們這像什麼樣子!嫻貴人那兒哀家會與皇帝商議,你們都回去好生為皇帝祈福!”
“臣妾領旨。”妃嬪們不情不願地離開,而純妃落後幾步留了下來,滿臉寫著“我有話要說”的樣子。
說了好些年藏滿心眼的話,太後如今就看不得這副樣子:“純妃,你還有何要事?”
“稟太後,臣妾先前派人守在曲院風荷四周,宮人來報,說嫻貴人……好似瘋了。”
瘋了?
瘋了。
太後沉吟片刻:“可有太醫前去診治。”
“江太醫已然去了,說是嫻貴人因被刺激狠了,才犯了舊疾。”
事已至此,太後也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如懿那個性子同他姑母如出一轍,卻少了幾分腦子,多了幾分偏執,落得這般下場也並非不可能。
方才太醫說皇帝經此一病,已有中風之兆,日後恐經不得勞累動怒。
唉。
皇帝當初不惜違背先帝和她的命令也要娶的青櫻,現在這般局麵也算的是咎由自取了。
“既如此,多找些人看住她,務必不能讓她出事;等皇帝好些後,再行處置吧。”
說到這兒,太後麵容上也露出幾分疲累:“哀家便先回慈雲普護了,令貴妃,既然皇帝相信你,這段時間便由你主持事務。”
“臣妾領命。”嬿婉認真說道:“但臣妾隻怕是分身乏術,所以想請純妃娘娘幫忙看守嫻貴人。”
這一點要求太後直接就答應了。
單憑如懿斷發這一舉動氣病皇帝,有心之人稍加利用便可置她和烏拉那拉家於死地。
早知道如懿能愚蠢瘋魔至此,當初她與景仁宮相鬥時說什麼也要把如懿塞給三阿哥弘時。
烏拉那拉家的血脈,有毒啊。
送彆太後與純妃後,嬿婉光明正大地將進忠喊了過來,美名其曰商討事務。
“令主兒。”
嬿婉先給進忠吃了顆定心丸:“沒事,尚在我們的掌控之內。之前我同你說的事都查清了嗎?”
“查清了,景仁宮留下的眼線現都已挖了出來。”
嬿婉點點頭,調笑道:“廢了我們這麼多功夫,卻是要為他人做嫁衣了。”
弘曆如今最為寵信的還是毓瑚,他現在病倒,明麵上是讓她處理事務,但毓瑚定然也是暗中監察著。
所以這些烏拉那拉家的人交給毓瑚去發現可是要可信的多。
進忠偏過頭去蹭了蹭那柔軟的手心:“令主兒冰雪聰明,有了毓瑚做跳板,嫻貴人這次當是再也翻不了身。”
斷發……真不知道景仁宮那位逝世前都交代了她些什麼。
這麼些年,進忠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找死的。
不過,她也的確是為令主兒省了不少力氣。
進忠又怎會看不清嬿婉這些布局是為了什麼,可那又怎樣。
他心心念念的隻是,令主兒能不能如願得償罷了。
……
任牧的醫術已是太醫院的最高水平,給嬿婉的結論是,若弘曆能安心休養,再活上五到十年沒有問題。
可嬿婉卻不完全認同。
毓瑚這是還沒來回稟,等知道了景仁宮的事,她不信弘曆能好過到哪裡去。
再加上永璜和永璋兩個爭的跟鬥雞眼似得,皇帝又能有幾年好活。
且等著瞧吧。
“你說什麼!”
太醫開的湯藥需要趁熱服下才能不失藥效,婉貴人在九州清晏的這些日如美夢一般,服侍湯藥這些事更是親力親為。
“婉貴人,皇上有要事處理,這會兒不見旁人的。”李玉笑著伸手攔人,卻敵不過做的事有多麼討人嫌。
婉貴人不讚同道:“李公公,任禦醫說過這湯藥不能久放,天大的事也越不過皇上的龍體康健啊。”
李玉賠笑著,心中卻是不屑。
毓瑚來稟報的事皇上怎會讓旁人知曉,他都被趕出來守門了,一個失寵已久的貴人又能耐什麼,不過是討了個巧便抖起威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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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貴人見眼前的李玉的確沒有半分相讓的意思,臉上有些掛不住,正想再試試時,進忠推門進來,恭敬道:“師傅,令貴妃娘娘遣人過來稟報,穎嬪突然臨產,眼下有些難產。”
李玉皺眉,雖然穎嬪不為皇上所喜,但這皇嗣卻是實打實的。
這時毓瑚走了出來傳旨:“皇上有令,請婉貴人同奴婢一同過去瞧瞧。”
婉貴人沒想到這裡頭還有她的事,但皇上金口玉言,她隻能將湯藥交給李玉,自個兒與毓瑚一並前往穎嬪所居的武陵春色。
而九州清晏內的氣氛卻是越發沉重。
“進忠,朕有事吩咐你去做。”
李玉端著藥碗站在那兒有些尷尬,末了也隻能舔著臉過去:“皇上,婉貴人特地囑咐了,說是湯藥涼了藥效就不好了。”
……
前去武陵春色的路上,婉貴人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無論她如何探問,毓瑚都是油鹽不進的樣子。
這使得婉貴人進入武陵春色時,心中的緊張感飆升到了巔峰。
“啊———”
毓瑚及時扶住癱軟的婉貴人:“貴人小心。”
“姑姑,這……穎嬪怎麼叫的如此淒厲?”叫聲已經消失,但婉貴人仍舊是心有餘悸。
毓瑚一邊安慰著婉貴人,一邊也是生出了幾分隱憂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