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菩提樹下,在那千萬條飛舞的紅綢之間,站著一家三口。
那姑娘一身再尋常不過的水藍色布裙,洗得有些舊了,卻乾淨整潔。頭上簪著一朵小小的珠花,隨著輕微的動作,微微顫動。沒有塗脂抹粉,素麵朝天,卻仿佛將周遭所有的光彩都聚攏到了自己身上。
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
正是餘雪兒。
餘木匠和妻子一左一右地護在女兒身側,臉上帶著樸實而滿足的笑容。
他們不求什麼大富大貴,今日來此,不過是想為家人求個平安康健。看著女兒安靜地站在樹下,聽著遠處傳來的梵音,夫妻倆覺得,這便是人間最好的光景。
隋誠的呼吸,在那一刻,似乎都停滯了半拍。一顆心在胸膛裡“咚咚”直跳,像是要撞破肋骨蹦出來一般。平日裡不苟言笑的臉上,竟也浮起了一抹不自然的紅暈。
隋實則是眼睛驟然一亮,那份不加掩飾的欣賞與熱烈,幾乎要從眼眶裡滿溢出來。
嘴角不自覺地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
“嘖嘖,完了完了。”
隋信在一旁將兩位兄長的神情儘收眼底,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身旁的江旻,壓低了嗓門,擠眉弄眼地低聲道:“小江旻,瞧見沒?我這兩位哥哥,怕是三魂七魄都丟了六魄在那菩提樹下了。”
江旻沒答話,隻是看著那邊的雪兒姐姐,瞧見她正雙手合十,對著法台的方向,神情肅穆地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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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裡,也為雪兒姐姐感到高興。
這樣好的姐姐,本就該被神佛庇佑,一生順遂。
與此同時,陸水寺後院一間清淨的禪房內,卻與前院的喧囂截然不同。
榮昌縣令錢秉文正親自為上首的一位華服少年斟茶。
茶是上好的雨前龍井,水是山頂取來的泉水,可那少年卻隻是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中的白玉茶杯,看都未看一眼。
“趙公子,這法會實在是吵鬨了些,委屈您在此稍候片刻。”
趙子期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知道了。一群泥腿子,擠在一起求神拜佛,也不嫌熏得慌。佛要是真管用,他們還用得著一年到頭在地裡刨食?”
語氣裡滿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對他而言,這場所謂的法會,不過是他父親趙邳用來結交權貴的一個舞台,而他,隻是被派來看個場子的。
神佛也好,百姓也罷,在他眼裡,都不過是些無趣的玩意兒。
跟班王索立馬湊趣道:“公子說的是!這幫賤民,就是求得頭破血流,下輩子也還是賤民的命。哪像公子您,生來就是人上人,什麼都不用求,就什麼都有了。”
趙子期聽了這話,臉上才露出一絲笑意,將杯中茶水一飲而儘,像是飲酒一般豪邁,隨即皺眉道:“什麼破茶,淡出個鳥來。”
夕陽的餘暉,將西邊的天際染成了一片絢爛的橘紅色,給陸水寺的琉璃瓦殿頂,鍍上了一層如夢似幻的金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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