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闡教這邊的眾仙,此刻臉上神情也極為複雜。
他們輕輕搖頭,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到底是個凡夫,眼界所限,不知天高地厚。
他哪裡曉得,他一心想拜的元始天尊,與他此刻推拒的通天教主,本是同根同源的師兄弟,是同一級彆的無上存在。
聖人之尊,並無高下。
當年封神一役,雖是他闡教勝了,可贏得何其慘烈。
若論門下弟子的神通手段,截教那邊,著實不比他們闡教遜色分毫。
可其中凶險,唯有親曆者方知。
那是一場慘勝。
一個趙公明,便攪得十二金仙束手無策。
誅仙陣、萬仙陣,哪一陣不是屍山血海,折損了無數同門?
若非最後師尊與師伯親自下場,勝負之數,尚未可知。
甚至若非師祖請來師伯與西方二聖相助,單憑他們闡教一脈,能否破得開那四柄殺伐之劍,還在兩說。
截教雖敗,卻非敗在道法神通,而是敗在門人良莠不齊,氣運駁雜,又遭了內奸背叛。
可論起那位師叔的本事,他們心中是服氣的。
也正是因為那一場大戰,你我兩家鬥得元氣大傷,才叫某些人坐收了漁翁之利,平白撿了天大的便宜。
思及此處,天庭這邊,不知是誰先起的頭,一道道飽含著怨念與不平的目光,便齊刷刷地落在了佛門那一方。
那目光,說不出的幽怨,說不出的複雜。
當年截教萬仙陣被破,多少截教門人被西方教主度化而去,充實了佛門?
長耳定光仙、毗蘆仙、金光仙......
這些截教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不都成了西天佛陀菩薩?
就連他們闡教的文殊、普賢、慈航三位師叔,連同懼留孫師叔,最終也都入了西方,成了佛門的中流砥柱。
這一場大劫打下來,說到底,誰得了最大的好處,不是明擺著的事麼?
佛門眾人正自心驚,忽覺周遭氣氛不對。
淨念菩薩等人正襟危坐,察覺到那一道道投來的視線,心中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是做什麼?
好端端地,怎麼都拿這般眼光看我們?
陸凡拒絕通天教主,是陸凡自己不識好歹啊!
可這乾係,無論如何也算不到我佛門的頭上。
這諸位仙長,又是發的哪門子邪火?
當真是豈有此理!
......
鏡中的風雪,並未因陸凡那一番不識抬舉的話語而有半分停歇。
天地被染成一片蒼茫。
斬仙台上,一眾仙官麵麵相覷,那扼腕歎息之聲,不絕於耳。
在他們看來,聖人當麵,這凡夫竟敢回絕,還敢提這等要求,當真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
可那團模糊的人影,立於風雪之中,卻久久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