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冰封的湖麵裂開一絲微不可察的縫隙。
她艱難地、極其緩慢地睜開了一條眼縫。
視線模糊,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聚焦在李白那張寫滿了焦慮與心痛的臉上。
“夫…君…”
她的嘴唇翕動,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氣若遊絲。
“…贏…了…嗎…”每一個字都仿佛耗儘了全身的力氣。
“贏了!贏了!”
李白連忙點頭,聲音帶著哽咽,緊緊握住她的手,仿佛要將自己的力量傳遞過去。
“阿史那咄苾死了!突厥大軍潰敗了!雲州…守住了!寒衣,你看到了嗎?你做到了!你救了我!救了雲州!”
一絲極淡、極淡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笑意,艱難地在她蒼白如紙的唇角漾開。
那笑意如此微弱,卻仿佛帶著融化一切寒冰的力量。
“那…就…好…”
她似乎想抬手撫摸李白滿是血汙和煙塵的臉頰,指尖卻隻微微動了一下,便無力地垂下。
耗儘了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她再次陷入深沉的昏迷,氣息微弱卻平穩了一些,仿佛確認了最重要的事情,終於可以放下心來。
李白懸著的心,終於稍稍落下一點。
他依舊緊緊握著她的手,源源不斷地輸送著溫和的生命氣息,如同守護著世間最珍貴的琉璃。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而沉重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一名渾身浴血、甲胄殘破的唐軍斥候飛馳而來,在土丘前滾鞍下馬,單膝跪地,聲音嘶啞急促:
“稟殿下!程將軍已提左賢王首級登城示眾!突厥大軍徹底崩潰,正全線潰逃!我軍殘部正在組織追擊,擴大戰果!”
李白眼中寒光一閃,並未因勝利而放鬆:“傳令!窮寇莫追!肅清城下殘敵,穩固城防,救治傷員!程將軍傷勢如何?”
“程將軍傷勢極重,失血過多,已昏迷!軍醫正在全力施救!”斥候快速回答。
李白眉頭緊鎖:“不惜一切代價,保住他的命!”
“遵命!”斥候領命,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李白目光掃過昏迷的李寒衣,又望向南方長安的方向,深邃的眼眸中並無半分勝利的喜悅,反而凝聚著更深的憂慮。
他輕輕解開李寒衣緊蹙的眉頭,低聲道:“寒衣,我們贏了這一仗…但長安…真正的風暴,恐怕才剛剛開始。”
他盤膝坐下,將李寒衣冰涼的身體小心地攬入懷中,用自己的體溫和源源不斷的溫和氣息包裹著她。
青蓮劍橫置於膝上,劍身流轉著柔和的青光,如同守護的結界。
殘月西沉,火光映照著這片剛剛經曆血戰的大地,也映照著這對劫後餘生的璧人。
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但李白的脊梁依舊挺直,如同雲州城外那座飽經風霜卻永不倒塌的山巒。
雲州城外的血腥氣尚未散儘,焦黑的土地上凝結著暗紅的冰碴。
殘破的城頭,幸存的唐軍士兵如同從地獄歸來的遊魂,麻木地清理著堆積如山的屍骸,收斂著袍澤破碎的肢體。
壓抑的嗚咽聲、傷兵的呻吟聲在寒風中飄蕩,勝利的狂喜早已被劫後餘生的疲憊與刻骨的傷痛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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