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母親,一個麵容清瘦卻眼神明亮的婦人,正蹲在向陽坡上,用骨刀小心割取肥厚的“島芥菜”嫩心。
碧綠的汁液染上她的指尖,散發出清新的草木氣息。
“淩姐姐教了好多,隻記住這幾句。”
“阿娘,這個紅傘傘好看!”
小女孩舉起一朵顏色鮮豔的蘑菇。
“使不得!”
旁邊一位年長婦人眼疾手快,輕輕拍落她手中的蘑菇,
“淩姑娘教過,越是豔麗的越碰不得。喏,認準這種灰撲撲、厚墩墩的,才是能入口的牛肝菌。”
她將一朵肥厚的牛肝菌放入女孩籃中,溫言教導。
林間空地升起縷縷青煙。
幾位手腳麻利的婦人用石塊壘起簡易灶台,架起碩大的椰殼鍋。
清冽的淡水從新修複的水塔汩汩流出,注入鍋中。
剛采的雞樅菌、平菇被撕成小塊投入,再撒上一把洗淨的紫蘇葉。
很快,菌菇與植物混合的天然鮮香便嫋嫋升起,撫慰著勞作半日的腸胃。
“開飯嘍——!”
負責夥食的胖嬸一聲吆喝,清亮悠長,如同歸巢的號角,瞬間穿透了海浪與林濤。
礁灘邊,嫁接組的年輕人終於完成了最後一株的包紮,長舒一口氣。
淩疏影仔細檢查過接口的緊密度,點了點頭。
藻田組的人們也陸續直起腰,小心地避開水下的綠色生命,涉水上岸。
營地方向,伐木聲、夯土聲漸歇。
海鷂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和海水,看著初具輪廓的幾間棕櫚屋架,咧嘴一笑:
“收工!填飽肚子再乾!”
她大手一揮,率先朝著飄來食物香氣的林間空地大步走去。
人群從四麵彙聚而來,如同溪流歸海。
他們圍坐在鋪展開的巨大芭蕉葉旁,椰殼碗裡盛滿了奶白濃香的菌菇魚湯,烤得金黃的芋頭塊散發著焦香,碧綠的清炒島芥菜青翠欲滴,還有大堆蒸熟的海貝、烤好的魚塊。
沒有精致的器皿,沒有繁複的禮儀,隻有粗陶般的椰殼碗和傳遞食物的、沾著泥灰或海鹽的手。
咀嚼聲、滿足的歎息聲、孩子輕快的笑聲,取代了曾經的死寂與猜疑。
陳瘸子捧起一碗熱湯,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眼角的皺紋。
他環顧四周:
遠處是波光粼粼、孕育著綠色希望的海田;
近處是初具雛形、由眾人親手壘砌的屋架;
身邊是埋頭苦吃、臉上重現血色的同伴。
海鷂正豪邁地撕扯著一塊烤魚,油脂沾了滿手。
淩疏影則安靜地小口啜飲著菌湯,目光沉靜地掃過每一張麵孔,如同守護著初生的幼苗。
“真好。”
陳瘸子輕聲喟歎,聲音不大,卻清晰地落入旁邊人的耳中。
沒有驚天動地的宣言,隻有飽含了半生流離後終得喘息的兩個字。
他低頭,將臉埋進溫熱的椰殼碗裡,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混合著山野與海洋的鮮香氣息,享受著這份踏實與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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