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刻下最後一筆,舉起那段小管子,對著夕陽看了看。
暗沉的金屬邊緣,那幾道簡潔的刻痕在餘暉裡泛著微光。
“壞掉的,”她放下刻刀,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幾道刻痕,目光投向海天交接處那輪巨大的落日,“就剩下這些。”
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像是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淩疏影安靜地聽著。
墜星崖,廢棄的機器堆,狂風呼嘯……墨磐極少提及的過去,此刻似乎濃縮在了她掌中這段小小的、刻著記號的金屬管裡。
那不是沉重的悲傷,更像是一種遙遠的、被時間磨平了棱角的回望。
她刻下的,或許是某個再也無法運轉的巨大機器的影子,或許是童年某個角落的輪廓。
“墨老鐵!開飯啦!再不來蟶子殼都搶光啦!”
海鷂的大嗓門插了進來,她端著一大盆張著殼、露出雪白嫩肉的蟶子,香氣撲鼻。
墨磐似乎被那聲吆喝驚醒,迅速將那段刻好的小管子收進隨身的工具袋裡,動作快得像沒發生過什麼。
她站起身,臉上又恢複了平日的沉默,走向香氣四溢的土灶。
晚餐熱鬨極了。
蟶子肉肥美鮮甜,帶著海水最本真的味道。
大家圍坐在篝火旁,火光跳躍,映著一張張滿足的笑臉。
海鷂把最大的幾隻蟶子肉挑出來,不由分說地堆進淩疏影和墨磐的碗裡:
“多吃點!補力氣!明天還得跟銅管子較勁呢!”
墨磐默默地吃著,火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下投下小片陰影,讓人看不清情緒。
但當她偶爾抬頭,看向篝火映照下喧鬨的人群,看向遠處籠罩在暮色裡的工棚輪廓,眼神是平和的。
那段刻著記號的舊管,似乎隻是被她暫時安放回了記憶的某個角落。
夜色漸深,人群散去。
淩疏影沒有立刻回實驗室,而是沿著沙灘慢慢踱步。
海浪輕柔地舔舐著岸邊,發出舒緩的嘩嘩聲。
她想起墨磐摩挲刻痕的手指,想起她看向落日時那平淡的眼神。
那根管子承載的不是沉重的過去,更像是一塊來自遙遠地方的、沉默的石頭,被墨磐撿起來,刻上了一個隻有她自己才懂的小小記號。
遠處,實驗室的窗戶透出穩定的藍光。
她走進去,恒溫箱裡的op364在模擬月光下安靜生長,琥珀粒飽滿。
主控台屏幕上,深藍節點的圖標靜靜懸浮。
她坐下來,手指輕點,調出錨點能量導管優化方案,目光落在墨磐畫下的榫卯結構和新添加的三角支撐點上。
圖紙旁邊,她順手放上了一小片白天在沙灘上撿到的、有著天然螺旋紋路的貝殼。
貝殼的紋路,竟和墨磐今天換上的那段舊銅管有幾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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