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臨看著一步步走近、殺氣騰騰的唐青鋒,心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知道,對付唐青鋒這樣狡猾多疑之人,必須出奇製勝。他猛地伸手入懷,掏出本偽造的《天工千機策》,是他這幾日利用手頭有限材料,憑記憶和唐門手法精心仿製,專門用來對付唐青鋒的殺手鐧!他用儘全力,將這致命的誘餌朝著唐青鋒扔了過去!“你要的,《天工千機策》,給你!”
唐青鋒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他扯開油布,借著月光低頭一看——隻見那本冊子的封皮上,赫然用古樸的篆書寫著五個大字:天工千機策!唐青鋒的瞳孔猛地一縮!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他快速翻看了幾頁,裡麵果然都是唐門的密文!
殊不知,這正是唐昭臨精心偽造的贗品,紙頁間早已浸透了能通過肌膚接觸緩慢滲入、擾亂內息的奇毒!雖然無法立刻辨彆真偽,但這東西的出現,本身就讓他心神劇震!
“果然在你身上……”唐青鋒抬起頭,看向倒在地上的唐昭臨,眼神變得更加複雜,但殺意卻絲毫未減,“既然如此,你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
他再次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劍尖對準了唐昭臨的心臟,這一次,再沒有任何猶豫!隻要這一劍下去,所有的恩怨,所有的隱患,都將了結!
然而,就在唐青鋒即將揮下致命一擊的瞬間——
“咻!”
一聲極其尖銳的破空聲響起!一枚烏黑的、不知是什麼材質的圓珠,帶著強勁的力道,如同流星般從遠處射來,不偏不倚,精準地打在了唐青鋒握劍的手腕上!
“嗯?!”唐青鋒隻覺得手腕一麻,劇痛傳來,握劍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鬆,短劍險些脫手,他猛地抬頭,厲聲喝道:
“誰?!”
不等他看清,那道穿著同樣夜行衣的黑影已經動了,那人身形矯健,如同一頭獵豹般撲出,手中緊握著一根沉重的、通體烏黑的玄鐵重鞭月光下,那鐵鞭表麵似乎有細密的棱角,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黑影速度極快,帶著一股沉猛無匹的氣勢,手中的玄鐵重鞭劃破夜空,發出沉悶的呼嘯聲,如同泰山壓頂般,朝著唐青鋒持劍的手臂狠狠砸落!
唐青鋒手腕本就受傷,又驚於來人的氣勢和速度,倉促間隻能勉強抬起長劍試圖格擋!
“鐺!!——哢嚓!”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擊巨響,緊接著是令人牙酸的金屬斷裂聲!那沉重的玄鐵鞭蘊含的力量遠超唐青鋒的預料,他那本就受創的長劍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剛猛的重擊,應聲從中斷裂,巨大的衝擊力更是震得他虎口欲裂,手臂發麻,整個人都被這股力量帶得向後踉蹌了幾步。
唐青鋒大驚失色!這等剛猛霸道的鞭法讓他馬上就辨彆出來:又是那一夜的黑衣人。他立刻萌生退意,顧不得地上的唐昭臨和那本秘籍,轉身便要施展輕功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然而,他剛一提氣,卻突然感覺丹田一滯,四肢百骸傳來一陣難以言喻的酸麻無力感,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瞬間抽空!他腳下一個踉蹌,竟站立不穩,撲通一聲跌倒在地!
“怎麼回事?!”唐青鋒又驚又駭,掙紮著想爬起來,卻發現身體沉重無比,難以動彈。他猛地看向不遠處掙紮著起身的唐昭臨,又瞥了一眼掉落在身旁的《天工千機策》,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湧上心頭:
“你……你竟敢在秘籍上下毒?!”唐青鋒難以置信地瞪著唐昭臨,臉上血色儘褪,隻剩下一片死灰。
唐昭臨沒有回答,隻是捂著流血的肩膀,眼神冰冷地看著他。
這時,那手持玄鐵重鞭的黑衣人緩緩走到唐青鋒麵前,抬手摘下了臉上的麵罩。月光下,露出一張清麗卻帶著刻骨仇恨的臉龐——正是寧雲棲!
“果然是你……”唐青鋒看著她,又看看她手中那柄分量驚人的重型鐵鞭,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上次唐門中秋,我就覺得你的兵器路數眼熟,是北地鐵騎慣用的破甲重擊之法,帶著定北崔家的影子……”
“不錯。”寧雲棲的聲音冰冷而堅定,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正如你所猜測,我是崔家的後人。而且,”她頓了頓,眼中燃起輕蔑的殺意,“我就是邊將崔顥之女——崔沁。”
“哈哈哈……哈哈哈哈!”唐青鋒突然狂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瘋狂和不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崔顥的女兒?當年趙相沒屠戮乾淨啊,竟然還剩下了你”他笑著笑著,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濺落在瓦麵上,觸目驚心。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動作間,似乎不經意地將一顆極小的藥丸送入了口中。
“看來,”寧雲棲緊握著沉重的鐵鞭柄,指節發白,“不久唐門的覆滅與你有關,崔氏的覆滅也是與你有關了。”
“唐青鋒,”唐昭臨這時也捂著傷口,踉蹌著走了過來,他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扣住了幾枚閃爍著寒光的龍須針,對準了地上的唐青鋒,“若你能告訴寧……崔姑娘她想知道的真相,或許,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哼,饒我一命?”唐青鋒看著唐昭臨手中的龍須針,又看看一旁殺氣騰騰、手持重鞭的寧雲棲,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沒想到啊,我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天工千機策》,竟然成了我的催命符……
“我唐門雖地處蜀中,但與北境邊軍的生意往來,可從未斷過!尤其是那些精良的唐門連弩,哪一批送往何處,經由誰手交接,甚至對應了北境哪支部隊的換裝……這些看似尋常的軍械交易細節,你以為隻是普通的生意賬目嗎?”
他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與陰狠:“正是這些由我唐青鋒經手處理、旁人看似無用,甚至連你那自詡精明的父親唐琢之都未必全然放在心上的‘生意細節’,到了那位如今權傾朝野的趙相國——哦,不,當時他還隻是個在吏部鑽營、野心勃勃的趙侍郎眼中,便成了構陷你父親通敵叛國的絕佳材料!”
“我?我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唐青鋒獰笑道,“趙侍郎派人秘密接觸我,許以重利和未來的‘前程’,想要一些關於北境軍務、特彆是涉及崔家防區的‘尋常’軍械往來記錄和人員動向。我自然‘樂於助人’!將那些本就經我手的信息,稍加‘整理’,便送了過去!至於這些東西最後如何變成了捅向你崔家脊梁骨的毒箭,那便是趙相國和他背後那些人的‘通天手段’了!我?我不過是……順水推舟,在他需要的時候,遞過去了一把最趁手的刀罷了!哈哈哈!沒想到吧,你苦苦追尋的滅門元凶之一,竟然是通過我唐門的軍械生意,才完成了對你父親的致命一擊!”
唐青鋒話說到一半,眼中陡然閃過一抹狠厲之色!他一隻手看似無力地垂在身側,卻猛地從袖中掏出一把暗紅色的粉末,作勢就要揚出!
“寧姑娘,小心!”唐昭臨一直警惕著他的小動作,立刻出聲示警!
幾乎在唐昭臨話音響起的同一時間,唐青鋒已經奮力將那把毒粉灑向兩人!一股腥甜刺鼻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
寧雲棲和唐昭臨反應極快,立刻屏住呼吸,同時向兩側急退!
趁著兩人躲避毒霧的瞬間,那原本癱軟在地的唐青鋒竟猛地一個翻身,強行撐起似乎恢複了些許力氣的身體,如同受傷的野獸般,朝著屋簷邊緣就要逃竄!顯然,他剛才偷偷服下的正是解藥!
但他快,唐昭臨更快!
在唐青鋒起身的刹那,唐昭臨強忍著傷痛,右手手腕疾抖!
“咻!咻!”
兩枚龍須針帶著複仇的怒火和決絕的殺意,如同兩道索命的電光,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射向唐青鋒的後心!
正全力奔逃的唐青鋒身體猛地一僵,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裡,兩點細微的血珠正在慢慢滲出。
“”呃……“”他喉嚨裡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嗬嗬聲,似乎想說什麼,卻隻吐出更多的黑血。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不甘、怨毒,還有一絲對死亡的恐懼,最終緩緩渙散。身體晃了晃,終於無力地向前栽倒,重重地摔在瓦麵上,再也沒有了聲息。
夜風吹過,卷起幾片落葉,也吹散了空氣中毒粉殘留的氣味。屋頂上,隻剩下唐昭臨和寧雲棲兩人。
唐昭臨看著唐青鋒的屍體,眼神複雜,有大仇得報的快意,也有同門相殘的悲哀。他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肩膀的劇痛和胸口的悶痛一起襲來,讓他眼前一陣發黑,險些站立不穩。
寧雲棲收起了玄鐵重鞭,快步上前扶住了他,聲音帶著一絲急切和擔憂:“你怎麼樣?傷得重不重?”她的目光落在唐昭臨血流不止的肩膀上,眉頭緊鎖。
“死不了……”唐昭臨喘了口氣,靠著她的支撐才勉強站穩,“多謝你……寧姑娘,哦不,或者是崔娘子,剛才若不是你及時出手……”
“我們之間,不必言謝。”寧雲棲打斷了他,眼神堅定地看著他,“你還是叫我寧雲棲好,你幫我良多,我助你脫險,理所應當。而且,他也是我的仇人。”她看了一眼唐青鋒的屍體,眼中恨意難平,“可惜,還是沒能從他口中問出更多關於當年之事的細節。”
唐昭臨沉默片刻,道:“唐門與你崔氏血案,都指向了趙相……或許,這是一個線索。當務之急,是先離開這裡,處理傷口。客棧裡恐怕已經亂成一團了。”
寧雲棲點點頭,扶著唐昭臨,兩人小心地避開地上的屍體和血跡,準備從屋頂悄然離開,此時唐昭臨反應過來,折返回去,他走到唐青鋒的屍體旁,從他的身上取出了一本秘籍,正是《無影訣·摘星手》,想起他剛剛躲避暴雨梨花針時施展的身法,定是吸收了這本秘籍中的內容,但唐青鋒沒有被傳授唐氏密文,又是如何習到的呢,如今已經沒有辦法再去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