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忙了一天一夜的人終於有了休息的時間。
蘇靈犀在府邸門口蹲守了許久,終於蹲到了人,他趕緊竄過去,“上官小姐!”
上官歡喜風塵仆仆,見到跑到麵前的男孩,微微頷首,回了一聲:“蘇少爺。”
“這一次的邪祟之亂,我也出了很多力呢,我抓了很多的壞人,保護了很多的人,上官小姐,我有幫上你的忙嗎?”
上官歡喜一笑,“自然,你幫了我很大的忙。”
雖說她有意放出寶藏的消息,引來更多的人,但紅樓避世不出,她也沒有想過紅樓的少主人也會跑來滄海洲。
得了女神的肯定,蘇靈犀眼裡更是迸發出了光彩,他神色難掩激動,還想纏著上官歡喜說話,旁邊卻走出來了一道風度翩翩的身影。
心中一刀脫下了那身經常穿著的黑色勁裝,而是換上了一襲勝雪白衣,手裡搖著扇子,襯得原本冷硬的輪廓都柔和了幾分,衣擺上繡著暗銀色流雲紋,走動時若隱若現,倒添了幾分世家公子的溫潤氣。
“正是良辰美景,能與上官姑娘在這裡相遇,真是巧。”
這裡是上官歡喜的家,她從大門口走回家,能在這兒遇到她,算什麼巧?
蘇靈犀憤怒的目光掃過去,“刀老魔,你不去殺人放火,來這裡湊什麼熱鬨?”
心中一刀握著扇子的手一緊,“我說了多少遍了,刀老魔是彆人對我的誣陷,是有人嫉妒我的豐神俊朗,英姿瀟灑,才構陷於我,我坦坦蕩蕩,是正人君子!”
蘇靈犀嗤笑,“正人君子會偷看姑娘沐浴?”
“那是一個誤會!”
“什麼誤會?我看你就是暴露了登徒子的本性,你個刀中色狼,算什麼正人君子?”
“小屁孩你夠了啊,彆以為你年紀小我就不敢揍你!”
“我才不是小屁孩!”
上官歡喜繞過這兩個吵架的人,又見前方是聞人不笑在等著自己,略微頭疼,想要再繞過,聞人不笑快步走了過來。
“歡喜,滄海洲洲主之位,原本就是你的,我想……”
上官歡喜卻沒有給他說完一句話的時間,她若有所感,拿出了紙紮小人,麵色一變。
紙紮小人身體的骨頭像是寸寸斷裂,歪歪扭扭地癱著,原本挺括的紙身此刻布滿褶皺,像是被無形的手狠狠揉過,四肢以詭異的角度彎折著,紙糊的關節處裂開長長的口子。
最為驚駭的是它左邊的眼睛,那紙上有著朱砂點就的眼珠被撕裂,從裡麵露出來的一顆眼球已經碎裂。
“易莫離!”
上官歡喜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牢房,這裡的守衛全都還好好的站著,卻是兩眼空洞,他們似乎失去了靈魂,隻剩下了一具具軀殼。
最深處的牢房裡,血腥味彌漫。
倒在血泊裡的人宛若紙紮小人一般四肢扭曲,血肉模糊裡,同樣骨頭寸寸粉碎,尤其是他那張滿是血痕的臉上,左眼眶裡血淋淋的一片。
不久前還說著想要重新開始的人,如今蜷曲的手指像是還想抓住什麼,指尖卻隻沾著些暗紅色的血泥,連最後一點溫度都在迅速消散。
聞人不笑晚來一步,他在驚詫下很快反應過來,“是那個醫女,我親自去查!”
他快步離開,牢房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上官歡喜步步靠近,踩進血泊之中,蹲下身來,“易莫離。”
他右眼微動,喉間發出來了顫抖的吸氣聲。
上官歡喜抱起了他的身子,放輕了聲音問:“你想說什麼?”
那人特意隻給他留了一句話的時間,一句話之後,他的最後一口氣釋出,也就隻能魂歸九泉。
那人仿佛是賜予了他一種殘忍的善良,可是一句話的時間哪裡夠?
他還有很多的話想說。
從小到大,他就知道自己不是被偏愛的那個人。
他的人生被有心人特意攪得一團糟,好比是用他在編一出有趣的戲折子,而他隻能照著那人的劇本一步步走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她和他說的那些話,是從來都不會有人教給他的的道理。
他故意接近她,直至如今,其中究竟是算計多,還是不可避免的付出了真心,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答案。
他也有很多的問題想問。
易莫離指尖輕動,碰到了那個凋零的紙紮小人,當初做替命傀儡時,他用自己的眼睛作為“橋梁”,如今“橋梁”已毀,傀儡的替命已不複存在。
上官歡喜道:“我知道,你把傀儡交給我,是真的想要重新開始。”
他勉力觸碰傀儡的手指停了下來,右眼輕動,緊緊凝視著她。
上官歡喜沉默一瞬,道:“如果再給我們一些時間,或許,我會喜歡你那麼一點。”
他唇角輕動,像是扯出了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