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十三分,柳嫿睜開眼睛。
這個時間比規定的起床時間早十七分鐘。
她躺在窄床上,聽著室友均勻的呼吸聲,計算著巡邏換崗的間隙。
三分鐘後,走廊上的腳步聲遠去,守衛去食堂喝咖啡了。
柳嫿像一片影子滑下床,光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一周前,她就在觀察這個時間漏洞。
一周的準備,就為了此刻。
她將枕頭塞進被子裡,製造出有人睡覺的假象,然後悄無聲息地滑出房門。
走廊的監控攝像頭規律地左右擺動,每七秒一個循環。
柳嫿貼著牆,在攝像頭轉向另一側的瞬間移動到下一個遮蔽點。
b區的布局她已經爛熟於心。
三周前,她在打掃衛生時不小心打翻水桶,趁機觀察了監控室的電力線路走向;
五天前,她在格鬥訓練中故意被擊倒,滾到牆角記下了緊急出口的位置。
左轉,直行二十步,再右轉。
柳嫿停在一段空曠的走廊前。
這裡沒有遮蔽物,但正上方有一個監控攝像頭。
她知道,這是克裡斯的專屬監控區。
深吸一口氣,柳嫿走到攝像頭正下方,抬頭直視那個閃爍紅光的黑色鏡頭。
“克裡斯先生,我知道你在後麵。”
她的聲音出奇地平靜,不像一個七歲孩子該有的語調,“我要跟你談判一件事情。”
紅光持續閃爍,但沒有任何回應。
柳嫿站著不動,她能感覺到血液在太陽穴跳動的聲音。
三十秒過去了,一分鐘。
汗水順著她的後背滑下,但她的表情沒有絲毫動搖。
就在她準備放棄時,走廊儘頭的門無聲滑開。
克裡斯·萊恩站在那裡,金色頭發在昏暗燈光下像一頂王冠。
他穿著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裝,與訓練基地的粗糲環境格格不入。
“談判?”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你認為你有什麼籌碼?”
柳嫿的下巴微微抬起:“我的價值。”
克裡斯輕笑一聲,緩步走近。
他的皮鞋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柳嫿緊繃的神經上。
他在距離她兩米處停下,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
“你現在有資格跟我談判。”不是疑問,是陳述。
柳嫿的指尖掐進掌心,疼痛幫助她保持冷靜:“如果我按照你的要求,在眾人中成為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你能不能讓麻雀活下來?”
空氣凝固了。
克裡斯冰藍色的眼睛直視著她,仿佛能看透她靈魂的每一層偽裝。
柳嫿迎上他的目光,不閃不避。
許久,克裡斯的唇角勾起一個近乎溫柔的弧度:“如果你能成功的話。”
他轉身離開,腳步聲在走廊上回蕩。
柳嫿站在原地,直到那聲音完全消失。
她成功了,也失敗了。
克裡斯沒有承諾放過麻雀,隻是給了她一個可能,用其他人的生命換麻雀的生命。
回到訓練場時,氣氛明顯不同了。
學員們站得筆直,臉上寫滿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