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王府慶功宴哪日,福慶樓三層儘數被林成虎包了去。
酒菜豐盛觥籌交錯,偌大的戲台子上,幾名名伶正唱著《滿江紅》,顯然是把派頭做到了極致。
樓下街巷兩側更是站滿了看熱鬨的百姓,不少人都掂著腳尖探頭張望,隻盼著能瞧見那位傳聞中年紀輕輕便在北疆立了首功的鎮北王府世子。
廳中席上,隻見文武官員們酒盞碰得叮當作響,麵色上儘是恭維。
林成虎精神矍鑠的坐在主座上,麵色紅光滿麵,正笑嗬嗬與幾個吏部侍郎寒暄。
“唉,這孩子自小性子沉,倒也苦得下去。”
“北疆那地方,寒風吹得人連骨頭縫都生疼……連我都不一定受得住。”
“可他卻說這是磨人的好地方,愣是跟著軍隊跑了五年,砍了不知道多少匈奴狗崽子。”
林成虎這話一落,旁邊一位剛官升正五品的小禦史立刻奉承笑道:“鎮北王果真教子有方啊,不愧是我大乾將門之後!”
“世子這等年紀便能隨軍斬敵,若換旁人家的公子哥兒,怕是連馬背都爬不上去!”
“世子爺年紀輕輕,便能在北疆立首功,嘖嘖……我等自歎弗如,自歎弗如!”
“是啊是啊!”
另一位戶部郎中也連聲點頭,端著酒盞就要敬林程乾:“世子真是年少英豪,來來,末官敬世子一杯!”
那人說著,目光便落在林成虎身旁那個錦衣華服的年輕人身上。
隻見那人一身月白錦袍,約莫弱冠年歲,麵色白淨,身形雖然挺拔但清清瘦瘦的,文弱得跟書齋裡走出來似的。
瞧著唇色微白,氣血看著不算旺盛,說是能騎馬殺敵?
隻怕更像是賬房裡記軍餉的文吏。
可話都出了口,誰還真敢往外挑明了?
眾人雖心裡腹誹,麵上卻還是滿是笑意,連連恭維。
“世子年少有為,北疆大捷有功,實乃大乾之幸!”
“來來,來來,敬世子一杯,敬鎮北王府一杯!”
林程乾被誇得有些飄飄然,端著酒盞笑嗬嗬的一飲而儘,頗為傲慢的朝著他們點了點頭。
林成虎看在眼裡麵上笑容更盛,抬手替他擋下幾個勸酒:“世子年少,不勝酒力,各位大人寬容些……”
“今日高興,來日鎮北王府自當再設謝宴!”
廳中眾人見狀,隻當鎮北王府這是勢頭更盛,一個個嘴上應著“理當如此”,心裡卻各自轉了無數彎。
林程乾這副模樣,哪裡像個真刀真槍砍過人的?
怕是北疆那場功勞,還不知有幾分水分在裡頭。
可他們才這麼想著,就聽得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通報。
“秦將軍到——”
聽到這熟悉的名諱,廳內瞬間一靜。
眾人紛紛麵色微變,連酒盞都舉在半空,沒了下口的心思。
滿朝誰不知道秦淵與鎮北王府的那點死對頭?
這兩家交情,就跟火星子掉進油桶裡似的,一沾就著。
今兒這鎮北王府擺謝宴,是要替他家世子爺接風、宣功、立威。
偏生這時候秦淵來了,誰也不信他是單純來喝杯酒的。
隻聽得腳步聲沉穩,玄色披風一晃,一抹鐵血煞氣便壓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