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的元旦賀詞,並沒有讓楊福平哥倆回家的腳步慢上一絲。
自打皇爺被推翻後,各路諸侯烽煙四起,城頭變幻大王旗,甚至連個彈丸之地的藩屬國都敢大喇喇的發號施令。
這麼多年的錘煉下,四九城小老百姓也不傻,對這種明顯畫餅的說辭,一概拋之腦後。
讓咱們信可以,得見實效,吹是沒用的!
雖說白天天兒不錯,可這太陽一落山之後,溫度是一會兒一個樣兒。
捂著頭上的羊剪絨帽子,楊福平看了眼鼻子發紅的弟弟:“明兒把你嫂子給你做好的圍巾戴上,還有手捂子,彆忘了!”
楊福安沒有立馬答應下來,低著頭有些不很樂意。
沒聽到回複,楊福平又問了句。
這才聽見這小子噘嘴來了句:“我不喜歡圍巾的色兒,灰灰的,不好看!”
楊福平無語,有就不錯了,這還挑剔上了:“那你喜歡啥色兒?”
楊福安斬釘截鐵:“紅的,我要跟紅妞一樣的色兒,喜慶,我以前都是紅的!”
看著弟弟凍的跟猴腚似的紅臉蛋子,楊福平無奈道:“行,紅的,我讓你嫂子給你換換!你說你個大老爺們,算了,你高興就好!”
到家還沒來得及提圍巾,就見堂屋放了一堆禮品,可沒見客人。
楊福平摘下帽子,湊到鑄鐵爐子跟前烤下手。
農曆十二月份,天黑之後,說句誇張點兒的話,滴水成冰也是有的。
楊遠信算算月份,開口道:“我記得給你做過一件兒貂皮襖子,這會兒正是穿的時候,讓你媳婦給找出來,彆凍壞了身子骨。”
楊福平搓搓手:“我年輕,火力壯,真冷到時候了,再加件兒羊皮坎肩就行了。”
楊遠信不理解:“那羊皮坎肩你去年不是不樂意穿嗎?說是老羊皮的,又沉又窩囊。”
楊福平嘿嘿笑了兩聲:“沒事兒,人家想穿還沒有呢。就我跟福安這活兒,羊皮耐造!”
就楊福平那糧店,估計今天衛東家能混上個緞麵兒的“九道灣”羊皮襖就算不錯了,至於貂皮,那就彆想了。
羊皮分三六九等,最次的是老羊皮,很厚也很重,但防寒、防潮、防風效果都是非常好的;其次是二皮毛,是寧夏灘羊羔羊出生三十天左右,宰殺之後獲取的皮子,經過精細加工稱之為“二皮毛”,不僅質地堅韌、柔軟豐勻而且非常輕便,毛穗呈現特有的彎曲柔折狀,又有“九道彎”之美譽。)
當然,也不是說貂皮就一定比羊皮貴,真碰上寧夏“掏羔子皮”的羊皮襖,彆說是貂皮了,直接就能換一院房子。
掏羔子皮是以前在寧夏地區,有些高手一眼就能分辨出母羊胎裡的小羊羔身上毛的長度,是七分、五分、一寸、二寸。等達到一定標準,把母羊的腹部活活剖開,然後把未出世的羊羔皮剝下來,這種皮子是最貴的。一個小羊羔子的皮最大也就一平方尺,做成個成人的大皮襖的尺寸,有多金貴可想而知。)
楊遠信轉念一想,自己兒子,這是有意識的在裝窮啊。
於是哭笑不得:“就咱家這氣色,再裝也裝不像啊。不至於啊,就是真到了新政府,總不能有點兒家底的都不活了吧!”
被點破了之後,楊福平也沒多解釋,轉頭看向一桌禮品:“今兒是誰來了嗎?”
楊遠信見兒子不想多說,也識趣的沒有繼續說教。
歎口氣看著桌上的東西開口:“這不是老東家過來了嗎,說是這幾年折騰怕了,加上兒子不爭氣,彆的沒學會,就學會包戲子抽大煙了。
準備給鋪子賣了,帶著一大家子人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