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有利就有弊。
現如今願意讓四叔住到自家附近,也是奔著守望相助去的。
不然又不是自己親爹親兄弟,平日裡關係遠不遠近不近的,至於這麼上心嘛。
楊遠遜這麼一說,楊遠信就強調道:“先說好,咱們這胡同裡的房子,在一進的小院兒裡,那可是獨一份兒。
你要是再找,可比不過這個!
要麼偏,要麼小。
這事兒我不能瞞你。彆回頭你照著你爹現在的房子比較,覺著我不上心。”
楊遠遜雖說略微有些失望,可來了這麼倆月,也不是不了解這邊房子的狀況,自個兒堂哥剛剛說的沒一句瞎話,於是誠懇的解釋道:“哪有一模一樣的房子。就是這一個胡同裡的,還有新舊之分呢。
我就想著,占一頭吧,離的遠也遠不到哪兒去,但是房子得大點兒,不能比這邊的小太多。
這又不像村裡,宅基地那麼便宜,我總得備著兒子娶媳婦生孩子的地方。”
楊遠信緩緩的點點頭,要是有這句像樣兒的話,那就都好說。
於是打發人走:“先回吧,有信兒了我路過跟你說一聲。”
楊遠遜老老實實的回家去。
李水仙這才近前八卦道:“也是四叔憋的住氣兒,那麼一大家子,擠到一個院子裡,孫媳婦兒媳婦都有,哪有舌頭不碰到嘴唇的時候,反正他們隔壁郭大廚家的那個碎嘴娘們。
見了我沒少陰陽怪氣,說你們家鄉下來的這個財主親戚,家裡天天叮叮咣咣的怪熱鬨!”
楊遠信這話減半兒聽:“不至於,最多嗆嗆兩句,我四叔在呢,誰敢撒潑吵架,找著修理呢。”
李水仙撇撇嘴,爺們兒都粗枝大葉的,根本了解不了,一個屋簷底下,發生那種計較吧好像不至於,不計較又憋氣的雞毛小事兒。
時間長了,再溫柔的人都會脾氣暴躁。
好在四叔拎的開,願意給倆兒子分家。
不然早晚有憋不住第一天。
被誇獎的四叔這會兒在炕上數錢。
數一個,歎口氣,數一個歎口氣。
越數越慢!
四嬸兒想吹燈,大晚上的擱這兒點燈熬油,她心疼。
可又怕自己多嘴了,被老頭子錘,那拳頭落身上,肉疼。
又等了一會兒,心疼戰勝了肉疼。
小聲喊道:“老頭子,老頭子,彆數啦,趕緊睡吧。”
四叔又歎了口氣:“兒女都是債啊,老二這房,你看著吧,他絕對把二百塊大洋花的精光!”
四嬸兒不信:“哪有那麼正好的事兒,遠信不是說了嗎,咱們這院兒,算是頂好的一波了。
不在這個胡同找,就沒有這個價兒!”
四叔不想跟老伴兒多解釋。
自己這個二兒子,從來都不是個吃虧的主兒。
天天小賬算的清清楚楚,不去當個賬房都屈才了。
現在這個院兒,不但是自己要養老,以後肯定也是要傳給老大家。
今兒晚飯前,底下媳婦們又有了點兒小計較。
家裡十三口人,其實緊緊巴巴也住的下。
隻不過村裡再不好,房子也是敞敞亮亮的,到了城裡,都覺著自己受委屈。
時間長了也不是個事兒,所以吃飯的時候,四叔才明著告訴老二,準備給他買個院兒。
話說出去之後,晚上躺炕上左翻右翻睡不著。
爬起來點上燈,把錢匣子給掏出來。
開始盤點家底。
老大開書鋪,裝修加上進貨,花了一百出頭,買房子花了二百。
賣地的錢留了三百大洋,剩下的換成了十三根兒小金魚,跟家裡剩的四根兒一起,碼的整整齊齊的,在煤油燈的照射下,發出讓人安心的暗黃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