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快要渴死的人光憑想象就能翻山越嶺,這故事一定是虛構的。
陸之樾卻相信它是真實,並被記載為了曆史,因為他的確隻靠著藥的外殼,就一遍遍悄無聲息地痊愈。
他就憑借那點想象,吊著自己,養成了每逢大事就拿出來摸一摸的習慣。
考試是大事,考級是大事,成為初中生是大事,長高時的骨頭痛也是大事,今天也是。
雖然此刻他心態平靜,像做最簡單的數學題一樣從容。
陸之樾在工作人員的提醒中起身,不緊不慢地走上台,在掌聲中鞠躬,坐下來演奏。
演出進行得很順利。
觀眾們相繼起身,陸之樾脫掉西裝,換回自己的衣服,魯先生也穿回了一身黑色。
他不怎麼愛笑,誇獎起陸之樾時也肅著一張臉。
陸興州迎上來,說預訂好了飯店,要感謝魯先生對陸之樾的提攜之恩,他隻微微頷首,和同樣表情寡淡的徒弟坐到了車子的最後一排。
“我其實很討厭交際。”快到飯店時,魯先生冷不丁開口,“收你為徒是因為你很有天賦,雖然你後來告訴我,你當初並不想參加樂團。”
陸之樾點了點頭。
“你現在對鋼琴是什麼樣的感情?”
這個問題,他曾對另一個人回答過。
陸之樾看向老師背後的車窗,夜色暗淡,玻璃倒映著少年模糊的影子。
“愛恨交加吧。”陸之樾說,“現在。”
“很不一樣的感情。”魯先生說著,頓了頓,“所以我才想試著教教你,而不是因為你父親,畢竟排在他前麵的大有人在。”
陸之樾是相信師父的。
所以在陸興州和齊莉莉轉圜於社交時,不愛社交的師父提前離席,他也自然而然地起身。
“現在天已經黑了,你自己在外麵不安全。”上車之前,魯先生提醒,“回去吧,讓他們吃快一點。”
“沒關係。”陸之樾幫師父關閉車門,示意他看向自己身後,“他成年了。”
事實上,留齊鈞在旁邊才是充滿了危險。
齊鈞交的朋友眾多,分布於長裕市的每一個角落,沒走多遠,跟他勾肩搭背的人就已經三五成群了。
陸之樾隻是想自己走走,耳邊卻十分嘈雜,眼前也五彩繽紛。
齊鈞的朋友們染了各種顏色的頭發,走在馬路上像一道彩虹,身上的紋身也是彩色的。
他們抽煙,吹口哨,隨手拎著啤酒往嘴裡灌,其中一人摸出一根煙,遞給陸之樾。
陸之樾垂眸看了眼,齊鈞大驚失色地奪走那根煙,對著金發小子道:“我c,你要害死我啊?被我媽發現他抽煙,我媽能提著刀給我剁成八截。”
金發小子麵露迷茫:“他抽他的,你媽剁你乾嘛?”
“你不懂。”齊鈞叼著沒點燃的煙,煩躁地搖頭。
他們說話的間隙,陸之樾已經走進了一間超市。
超市空間不大,東西都堆放的擠擠挨挨,老板趴在櫃台上打瞌睡。
陸之樾拿了草莓味的棒棒糖,瞥見一旁的電話機,開口:“這裡能打電話嗎?”
“付錢就可以。”老板耷拉眼皮,“短途還是長途,長途要貴一點,記得加區號。”
齊鈞一行人路過他身後,說:“初中生抽什麼煙,他就隻配吃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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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樾懶得搭理他,付了錢,剝掉棒棒糖的包裝紙,按下號碼。
意料之中的,耳畔傳來的隻有忙音。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他聽了幾秒鐘的“嘟——嘟——”聲,掛斷電話,繼續心不在焉地往前走。
夜風徐徐,這時候的風並不冷,反而帶了點暖意。
陸之樾沒有遇見難題,也已經完成今天的大事,不是特彆的難過,也沒有那麼開心。
不知為何,卻格外地想要把那封信打開。
他站在路燈底下,停住步伐,齊鈞等人已經走遠了,在另一條街“喂喂喂”地喊他。
陸之樾動了一下,但影子還凝固在原地,被路燈拖得很長。
他咬碎那顆糖,草莓的味道在舌尖炸開,太過甜了,有些麻木,動作緩慢地拆掉那封信外麵的防水膜。
疊成信封的紙張在眼前展開,被路燈染上橘黃,折痕很深。
[小陸哥哥:
我跟你說,種子上麵ke著的字是開心哦。
雖然它還沒長出來,但我覺得有點等不及了,想現在就告訴你。o法的,你知道吧?它可以dui換心願。
現在我把這個心願送給你,你記得開心。
要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開心哦。
千萬彆忘了。
我會想你的。
還有詩雨,丁一然,丁一然的姐姐,滿春奶奶,我媽媽,我爸爸,我們的小鴨子,我們都會想你的。]
旁邊配了幅畫,紅瓦白牆的房子,金燦燦的太陽,四個小人躲在高大樹木的綠蔭中。
那個被標注了“小陸哥哥”的簡筆小人,離樹最近,幾乎和它融為了一體。
陸之樾垂目許久,紙張的背麵似乎還有字跡,他手指微動,將它翻過來。
[還有,你可以給我寫信,如果你想的話。
我家住在雲北省常瑞市寧縣觀夏巷此處標注拚音)
座機號碼是:xxxxxxx
雖然我沒有很多錢,但是,買票的錢,我可以慢慢zan。此處畫了兔子、兩顆草莓、小鹿)]
“陸之樾!”齊鈞在更遠的地方叫他,幾乎是用大吼的語氣了,“不屑與我為伍的話,你就回去啊!”
不屑與齊鈞為伍嗎,曾經好像是這樣,愚笨又傻,他在陸之樾眼中的形象已經定型。
可是今天。
草莓的氣息殆儘,棒棒糖棍還銜在口中,陸之樾對著那封信,突然發覺,自己是個十足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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