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江與隨循聲回首,目光第一時間落在身後的床鋪,躺在床上的人依舊閉著眼睛,被子蓋到胸口,未掉下來分毫。
反而是床附近的窗戶被撬開了一道縫隙,探進來一隻巨大的爪子,在周圍摸索。
江與隨不感興趣地收回視線。
那隻爪子摸到了他前段時間無聊雕刻的木簪,因為雕錯了長度,就隨手放在了窗邊,那隻爪子將木簪拿起,豎著插在窗台上,作為窗戶的支撐。
兩秒後,一隻橘貓從外麵跳了進來,嘴裡叼著一簇木芙蓉。
床邊的小櫃放了個花瓶,花瓶裡也有花,不過是金黃色的。
橘貓試探性地伸出爪子。
“不要碰我的花。”江與隨的聲音響起,平淡無波,像是沒什麼情緒。
橘貓卻品出了一絲潛在的威脅,爪子轉向他,衝他的背影揮了揮。
他還在做自己的事情,背後長了眼睛般,回過頭淡淡地一瞥。
橘貓不打算吃眼前虧,畢竟以江與隨現在的形態,自己是打不過他的。
除非他使用另一副身體,變成那隻白狼,它也變回原型,或許能與其一戰。
但他已經許久沒有使用另一副殼了,即便它早已幫他把方圓八千裡的狗都驅逐了出去,絕對不會有任何生物和他撞衫撞色。
橘貓扭過腦袋,避其鋒芒,把自己帶來的那簇花裝進花瓶。
它坐在花瓶旁,靜靜地待了一會,偶爾趁江與隨不注意,用尾巴尖輕輕掃過那隻看起來特彆好睡的枕頭。
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睡的枕頭,否則的話,枕著它的人也不會這麼久還不醒來。
橘貓在這間木屋裡沒待太長時間,就鑽出窗戶順著原路離開了。
熟人尚未蘇醒,唯一的活物又對它滿懷偏見,不如去海裡抓魚。
恰好,它的肚子也餓了。
橘貓跑開,離木屋稍遠一些之後化作原型,渾身燃燒著火紅烈焰的巨獸騰空躍起,轉瞬不見了蹤跡。
江與隨將窗戶重新關好。
秋天到了,外麵的空氣愈發冷了,他試了下被子的厚度,考慮是否該換一床被子。
暖爐也是時候拿出來使用了,還有預防皮膚乾燥的香膏。
香膏是他前陣子在人間的集市上買的,轉眼就過去了三百年,溫迎之前囤的水乳精華麵霜早就過期,隻能買新的。
除此以外,需要拿出來簡單收拾一下再使用的,還有他的另一具身體。
當年遣散公司人員之後,江與隨把幾乎所有能用的仿生材料都裝進了壓縮儲物箱,並依照溫迎的意願製造了一具白狼形態的仿生身體,專門用來給她摸。
不過她沒有來得及摸上一次,就因為花費了太多心力去修補世界而沉睡過去了。
江與隨對此頗為惋惜。
要知道,當初他可是拿出了最好的本事才製造出來這麼一具完美的軀體,覆蓋在白狼身上的皮毛比她在虛擬世界觸摸過的還要柔軟,手感極佳。
最重要的是,那具身體的每一根毛發都十分茁壯,掉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江與隨走到床櫃旁,把花瓶裡麵的花調整了一下,讓那一大捧散發馨香的桂花正對著溫迎的床鋪,木芙蓉則藏在背麵。
他準備過一會就把另一具身體取出來,陪她冬眠。
每年天氣轉涼的時候他都是這樣做的,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再用身軀將溫迎圍住,守候她度過一個又一個的冬天。
其實也可以帶她回到機甲內部,那裡空氣恒溫,無需考慮外界環境帶來的影響。
但這間屋子是他們兩個人一起搭建的,就連門口那些樹和花草也是他們一起栽種的,牆外的籬笆也有她的參與,雖然粗糙,卻很有紀念意義。
江與隨是個念舊的人,他舍不得離開。
他暫時出了趟門,把剛才製作的桂花酒封壇裝好,埋在一棵樹下。
那棵樹已經長得很高了,底下的土壤裡已經埋了好幾壇酒,周圍的其他樹也是。
江與隨隻埋不挖,所以他釀了幾百年的酒,也不清楚自己的技藝到底有沒有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