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煙的心跳開始失控。她蹲下身,伸出手,指尖在觸碰到紙箱的瞬間,卻像被燙到一樣縮了回來。
這裡麵,裝著時若晴墜崖的秘密,裝著父親恐懼的根源。
她定了定神,終於抱起了那個箱子。不重,搖晃起來,能聽到裡麵有輕微的紙張滑動的聲音。
她抱著箱子回到客廳,沒有揭開那些白布,而是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她打開了箱子。
裡麵沒有炸彈,沒有威脅信,隻有一疊厚厚的老照片,用一根皮筋鬆鬆地捆著。照片的紙張已經有些泛黃。
她解開皮筋,拿起最上麵的一張。
照片上,是一個笑得無比燦爛的年輕女孩。是時若晴。她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裡。而在她身邊,站著一個男人。
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眉眼深邃,氣質卓然。他不是江宸予。
男人攬著時若晴的肩膀,時若晴的頭親密地靠在他的肩上。他們的姿態,是熱戀中的情侶才會有的姿態。
蘇雲煙一張一張地翻下去。
海邊的合影,大學圖書館裡的抓拍,雪地裡的相擁……每一張照片,都在訴說著一段外人無從知曉的深情過往。那個陌生的男人,是時若晴生命裡一個重要到足以留下這麼多回憶的人。
為什麼江宸予從未提過?是他不知道,還是……
蘇雲煙翻到了最後。
那不是一張合影。
那是一張嬰兒的特寫。
一個被包裹在白色繈褓裡的新生兒,睡得正香。柔和的光線打在他小小的臉上,純淨得像個天使。
蘇雲煙將照片翻了過來。
背麵有一行字,是那種很漂亮的鋼筆字,筆鋒有力,帶著一種壓不住的喜悅。
“吾愛若晴與吾兒。”
吾兒。
蘇雲煙的呼吸凝固了。時若晴……有過一個孩子?和這個神秘男人的孩子?
這個孩子現在在哪裡?
一個瘋狂的念頭電光火石般擊中了她。她死死地盯著照片裡那個小小的嬰兒,手機的光束下移,落在了嬰兒裸露在外的腳踝上。
那裡,有一顆小小的、清晰的、紅色的痣。
和她腳踝上,一模一樣的位置,一模一樣的形狀。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邏輯係統徹底崩潰。照片從她顫抖的手中滑落,飄散了一地。
時若晴是江宸予的前女友。
照片裡的男人不是江宸予。
照片裡的嬰兒是時若晴的兒子。
而那個嬰兒腳踝上的紅痣,是屬於她蘇雲煙的。
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她腦海裡瘋狂地衝撞、撕裂、重組,最後拚湊出一個荒謬到讓她渾身冰冷的結論。
我是誰?
我父親的“還債”,到底是在還誰的債?
那個“先生”,那個Z,他到底是誰?他把這些照片寄給時若晴,是為了什麼?他又為什麼要逼死我的……父親?
一陣尖銳的耳鳴襲來,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她撐住地麵,卻感覺自己正在墜入一個無底的深淵。
就在這時。
“吱呀——”
儲物間的門,被從外麵推開了。
一道身影逆著月光,站在門口。
蘇雲煙猛地抬頭。
是江宸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