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宸予掛斷電話,立刻撥出第二個。
“陳律師,是我。把我們準備好的那份文件,B套方案,發送給證監會和商業罪案調查科。對,就是關於江宏遠利用海外空殼公司進行內幕交易的全部證據。”
蘇雲煙的呼吸停滯了。
他在做什麼?他在親手把自己的父親送進監獄!
“顧宸予,你瘋了!”她衝過去想搶他的手機。
他輕易地側身避開,對著電話繼續下達指令:“同時,以江氏集團董事會的名義發布公告,鑒於前任董事長江宏遠涉嫌重大經濟犯罪,即日起,解除其在集團內的一切榮譽職務,並全力配合司法機關的調查。”
他掛斷了第二個電話,又撥出了第三個。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他像一個冷酷的將軍,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一場針對自己父親的戰爭。一場蓄謀已久的戰爭。
“安保部嗎?派人去淺水灣的老宅。控製住江宏遠,在他情緒失控前,收走他所有的通訊設備。記住,是保護性隔離,不要傷到他。”
他終於掛斷了最後一個電話。
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
蘇雲煙看著他,像在看一個陌生人。眼前的男人,冷靜、果決,甚至可以說是殘忍。他毫不猶豫地斬斷了自己的血脈親情,以一種慘烈的方式,從“先生”手中奪回了主動權。
壯士斷腕。
不,這比斷腕更狠。這是在剜心。
“你……”蘇雲煙的喉嚨發乾,“你早就準備好了?”
“從我接手江氏那天起,就在準備了。”顧宸予把手機放回口袋,“我父親的行事風格,遲早會成為集團的隱患,也會成為彆人的武器。我不能把江氏的未來,賭在他的良心上。”
“先生”以為抓住了他的軟肋,卻不知道,顧宸予早就把這塊軟肋視為了必須切除的腫瘤。
“現在,他們手裡關於江宏遠的牌,已經廢了。”顧宸予走向她的電腦,“他們可以用一個罪犯來威脅我,但他們無法用一個已經被送上審判席的罪犯來威脅我。江氏或許會元氣大傷,但根基還在。而我,徹底自由了。”
他拉過椅子坐下,動作流暢得仿佛剛才隻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日常瑣事。
蘇雲煙的世界觀正在被重塑。她以為的犧牲,在他看來隻是最被動的選擇。她選擇後退,而他選擇掀翻整個棋盤。
“可那是你的父親。”她低聲說。
“從他選擇和蘭花會那些人同流合汙開始,他就隻是江宏遠了。”顧宸予看著屏幕上那個空白的文檔,“現在,輪到我們出牌了。”
他伸手,在鍵盤上敲下了第二行字。
第二步:清算江宏遠,切斷蘭花會資金鏈。】
他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敲下了第三行。
【第三步:找到林驍,無論死活。】
他做完這一切,才抬頭看向她。
“蘇雲煙,我再說一次。”他的表情嚴肅,不帶一絲玩笑的成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複仇。從現在起,是我們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