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打著黑色的礁石,聲音沉悶。
一艘小小的橡皮艇靠了岸,沒有引擎聲,全靠人力。蘇雲煙跳下來,腳踝沒入冰冷的海水。身後的人遞給她一個防水背包,言簡意賅。
“設備都在裡麵。十五分鐘後,係統會強製重啟,警報會響。你必須出來。”
男人的臉隱在黑暗裡,是駱決明派來的人,一個純粹的執行者。
“顧宸予呢?”她問。
“‘海東青’在三千米高空盤旋,他能看到你看到的一切。”男人指了指她耳中的微型通訊器,“也能聽到。”
說完,他便拖著橡皮艇退回陰影中,像一塊活動的岩石,再無聲息。
這裡就是終點,也是起點。
蘇雲煙打開背包,戴上夜視儀。世界變成一片詭異的綠色。眼前是一片被精心修剪過的熱帶雨林,每一棵樹的位置都透著不自然。
“我進去了。”她對著空氣說。
“收到。”顧宸予的聲音在耳麥裡響起,沒有電流的雜音,清晰地像貼在她耳邊說話,“熱成像顯示,前方三十米,三點鐘方向,有兩處壓力感應板。繞開。”
她依言而行,腳步放得極輕。這片雨林是活的,每一步都可能踩在死亡的開關上。激光網格、紅外探測、微波感應器,這些隻在電影裡見過的東西,如今成了她腳下的路。
“左轉,貼著那塊山石走。有巡邏隊過來了。”
蘇雲煙立刻閃身躲進岩石的縫隙,將自己縮成一團。兩道強光手電的光柱掃過她剛才站立的地方,伴隨著德語的交談聲。他們走得很近,她甚至能聞到他們身上煙草和火藥混合的氣味。
直到腳步聲遠去,顧宸予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安全。繼續前進,目標是那棟白色的建築。”
穿過這片殺機四伏的雨林,一棟純白色的三層彆墅出現在眼前。它矗立在懸崖邊,像一座與世隔絕的紀念碑,現代、冷酷,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駱決明的人給了門禁的臨時後門程序,但隻能用一次。”顧宸予提醒她,“進去之後,我就失去了內部的視野。你隻有自己。”
“明白。”
她走到彆墅門前,從背包裡取出一個掌上電腦,接在門禁係統上。屏幕上,無數代碼飛速滾動。三十秒後,門鎖發出一聲輕微的“哢噠”聲。
她推門而入。
裡麵和外麵一樣,是極致的白色。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大理石地板,白色的沙發。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冷得像一間手術室。
沒有窗戶,隻有冰冷的燈光。
“我到了。”她低聲報告,卻隻聽到耳麥裡傳來的一陣沙沙聲。信號被屏蔽了。
她被徹底拒絕了。
她丟下背包,隻帶了一把小巧的手槍,開始搜索。一樓是客廳和廚房,空無一人。二樓是幾間臥室和書房,陳設整齊,一塵不染,像是酒店的樣板間,沒有人生活的痕跡。
他會在哪裡?
蘇雲煙的心一點點沉下去。難道是陷阱?難道這裡根本就是一座空房子?
她回到一樓,重新審視這個空間。不對勁。這個彆墅的結構有問題。根據外部觀察,一樓應該還有一個房間,但這裡隻有一堵完整的牆。
她走過去,用手敲了敲。
實心的。
她不甘心,一寸一寸地摸索著牆麵。在牆角一處踢腳線的位置,她摸到了一個微小的凹陷。她用力按下去。
牆壁無聲地滑開,露出一條向下的樓梯。
陰冷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這才是這座彆墅的本來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