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瞳孔裡的幽藍瞬間褪去,他癱在地上,抱著頭失聲痛哭:“我不是故意的……它說能讓我哥活過來……我才……”
陸沉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他想起老刀臨終的話,想起威廉姆斯能量場裡的守沙祭司臉——原來所謂的“新宿主”,根本不是獨占骨核,是被無數亡者的意識撕碎、融合,變成個沒有自我的怪物。
“那三戒一笛……”蘇晴突然開口,“是不是集齊了就能重新封印骨核?我們現在有鎮壓戒和安魂骨笛的一半,另外兩戒和另一半骨笛在哪?”
老人的右眼閃過一絲黯然:“另外兩戒在千年前的戰亂中遺失了,安魂骨笛的另一半……”他看向陸沉胸口的傷口,“在威廉姆斯手裡。剛才刺穿你的沙晶骨刺,裡麵就有骨笛的能量波動。”
陸沉突然想起被刺傷的瞬間,確實聞到股熟悉的檀香,和記憶神殿裡的味道一模一樣。
“他在用骨笛碎片催化骨核的劫火。”老人的聲音凝重起來,“最多十二個小時,黑色劫火就會蔓延整個大漠,到時候彆說封印,連沙子裡的亡者都會被喚醒,變成永不熄滅的沙骸獸潮。”
陳宇突然指向營地外,遠處的沙丘正在發光,不是幽藍,是詭異的黑紫色:“那是什麼?!”
所有人轉頭看去,隻見無數道黑色的火柱從沙地裡鑽出,直衝雲霄,像片燃燒的森林。火柱周圍的沙粒在瘋狂跳動,隱約能看到人形的輪廓在火裡掙紮、嘶吼。
“劫火提前爆發了。”老人的臉色第一次變得蒼白,他抓住陸沉的手腕,戒指上的逆熵圖騰突然亮起,“老刀把鎮壓戒給你,不隻是讓你免疫幻象,是讓你繼承守沙人的‘喚沙術’!快!集中精神想你最在乎的人或事!”
陸沉愣住了,腦海裡第一個浮現的是女兒的笑臉——那個在綠洲出生,還沒見過大漠風沙的小家夥,正舉著半塊饢朝他揮手。
“嗡——”
鎮壓戒突然爆發出刺眼的金光,腳下的沙粒再次騰空,這次不是組成影像,而是化作把金色的長矛,懸浮在陸沉麵前。矛尖的沙粒還在流動,隱約能看到女兒的笑臉在裡麵一閃而過。
“這是……”陸沉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用情感共鳴驅動的沙之武器。”老人的聲音帶著欣慰,“千年前的祭司就是靠這個對抗劫火的。看來老刀沒選錯人,你的‘情祭’之力比曆代守沙人都強。”
遠處的黑紫色火柱越來越近,已經能聽到沙骸獸潮的嘶吼,像無數指甲刮過玻璃。陳宇舉著火箭筒發抖,王璐把最後幾支抗體塞進陸沉手裡,蘇晴則在調試逆熵陣的最後參數。
“記住,喚沙術的關鍵不是力量,是執念。”老人後退一步,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我會用沙魂代言人的能力拖住劫火,你們必須在火柱蔓延到祭壇前找到另一半骨笛,喚醒另外兩座祭壇的力量!”
他的身體突然開始變得透明,像融入風中的沙粒:“對了,告訴你個秘密——老刀年輕時救過個S部落的姑娘,你女兒脖子上的銀鳥吊墜,就是那姑娘的嫁妝改的。”
陸沉猛地抬頭,老人已經消失在旋風中,隻留下句話在風中回蕩:
“彆讓仇恨斷了念想,小子——”
營地外的黑紫色火柱已經衝到百米之內,灼熱的氣浪烤得人皮膚發疼。陸沉握緊金色的沙矛,看著身邊的戰友,看著遠處掙紮的亡者,突然明白了老刀和沙語者的意思。
所謂守沙人,守的從來不是某塊地盤,是讓沙子記住愛,而不是仇恨。
但就在他準備衝出營地時,蘇晴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不好!逆熵陣的能量正在被劫火吸走!有人在篡改三座祭壇的頻率——是威廉姆斯!他想把逆熵陣變成劫火的放大器!”
陸沉的沙矛突然劇烈震顫,矛尖的笑臉開始扭曲、消散。他看向黑紫色的火柱深處,隱約能看到個熟悉的身影——威廉姆斯正舉著半截骨笛,站在火柱中央,對著他的方向露出詭異的笑。
更可怕的是,威廉姆斯的胸口,赫然戴著另外兩枚失蹤的戒指。
原來三戒一笛早就集齊了。
隻是不在他們手裡。
黑色劫火突然加速,像隻張開的巨手,朝著祭壇的方向狠狠抓來。陸沉的沙矛在劫火的侵蝕下開始潰散,女兒的笑臉越來越模糊,仿佛隨時會徹底消失。
他該怎麼辦?
是先救祭壇,還是先搶骨笛?
火柱接觸到逆熵陣金色穹頂的瞬間,陸沉突然聽到沙子裡傳來無數細碎的聲音——那是亡者的低語,有老刀的,有沙語者的,還有千年前守沙祭司的,他們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像在說同一句話:
“執念不滅,沙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