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之前在沙鏡中看到的畫麵——五年後的陸念安,臉頰上也有這樣的沙痕,卻笑得比陽光還燦爛。
“是啊。”陸沉蹲下身,掌心的圖騰在小姑娘麵前亮起柔和的金光,“這是能保護大家的魔法。”
就在這時,蘇晴的對講機突然傳來急促的呼喊:“隊長!死沙區邊界出現異常能量波動!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突破封印!”
陸沉的笑容瞬間凝固。
死沙區?沙源的封印地?
他猛地抬頭看向西北方,那裡的天空正在變成詭異的紫黑色,與沙鏡中沙源蘇醒的畫麵一模一樣。
艾麗西亞的銀鳥圖騰突然劇烈發燙,她指著紫黑色的天幕,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那不是能量波動……是裂縫!沙源要出來了!”
平民車隊裡突然爆發出新的騷動,孩子們指著天空開始哭泣。陸沉舉起望遠鏡,紫黑色的天幕上,道巨大的裂縫正在緩緩張開,裡麵隱約能看到無數雙金色的眼睛,像群等待狩獵的野獸。
更可怕的是,裂縫邊緣的沙粒正在凝聚,漸漸形成個模糊的人影——既不是人類也不是沙蠍,而是由純粹的金沙組成的、與陸沉掌心圖騰一模一樣的輪廓。
“它在模仿……”蘇晴的聲音帶著顫抖,檢測儀的屏幕上,沙痕的能量波形與裂縫中的人影產生了完美共鳴,“沙源在通過沙痕……感知我們的存在!”
陸沉的心臟驟然縮緊。
沙痕是保護層,也是定位器?
他們以為的救贖,終究還是成了沙源的引路標?
裂縫中的人影突然張開雙臂,死沙區的方向傳來震耳的咆哮,無數金色的沙粒像潮水般湧向裂縫,在半空中組成條貫通天地的沙柱。
威廉姆斯的狂笑順著沙柱傳來,帶著種塵埃落定的得意:
“陸沉,謝謝你幫我打開沙源的封印!現在,讓我們看看誰才是大漠真正的主人——”
沙柱的頂端,威廉姆斯的身影緩緩浮現,他的沙晶鎧甲上嵌滿了沙痕能量凝結的金色晶體,胸口的黑色骨核與裂縫中的沙源產生了詭異的共鳴。
陸沉握緊了掌心的三戒圖騰,那裡傳來沙源的意誌——冰冷、貪婪,帶著種“終於找到你”的興奮。
他突然明白了沙痕的終極秘密。
這不是逆熵陣的副作用,也不是沙源的詛咒。
是守沙人與沙源的血脈羈絆,是千年前那場未完成的融合儀式的延續。
而他,就是那個被選中的……容器。
裂縫中的沙源人影突然朝著陸沉的方向伸出手,死沙區的金色沙潮加速湧向他們,所過之處,連逆熵陣的金光都在迅速消退。
陸沉看著身邊驚慌失措的平民,看著艾麗西亞閃爍的銀鳥圖騰,突然做出了決定。
他將三戒圖騰的能量提到極致,金色的光芒在沙潮前築起道堅固的屏障:“陳宇!帶所有人撤回安全區!快!”
“那你呢?!”陳宇的聲音帶著嘶吼。
“我留下。”陸沉的聲音平靜得像結冰的湖麵,他看著裂縫中越來越清晰的沙源人影,“有些債,該還了。”
沙潮與金光屏障碰撞的瞬間,整個大漠仿佛都在顫抖。陸沉能感覺到沙源的意誌正在侵入腦海,那些屬於守沙人的記憶碎片與沙源的混沌意識交織在一起,像場撕裂靈魂的風暴。
他最後看到的畫麵,是艾麗西亞掙脫陳宇的拉扯,銀鳥圖騰爆發出刺目的藍光,朝著他的方向跑來,沙痕在她身後拉出道金藍色的軌跡。
“陸沉!我跟你一起!”
裂縫中的沙源人影突然發出震耳的咆哮,金色沙潮猛地暴漲,瞬間吞噬了金光屏障,也吞噬了奔跑中的艾麗西亞。
陸沉的瞳孔驟然收縮。
不——!
他想衝過去,身體卻被沙源的意誌牢牢鎖住,隻能眼睜睜看著艾麗西亞的身影在沙潮中消失,隻留下半塊銀鳥玉佩在空中閃爍,然後墜落。
沙源的意誌在腦海中狂笑,帶著種惡作劇得逞的愉悅。
陸沉的意識開始模糊,他知道自己正在被沙源吞噬,三戒圖騰的光芒越來越弱,像風中的殘燭。
但他沒有放棄掙紮。
因為他知道,艾麗西亞還活著。
那塊銀鳥玉佩,是他們的約定——無論發生什麼,都要活著回到綠洲,看念安長大。
沙潮徹底淹沒他的瞬間,陸沉用儘最後力氣將三戒圖騰的能量壓縮成點,順著血脈注入心臟。
這是守沙人的最後底牌——以心為陣,與沙源同歸於儘。
裂縫中的沙源人影突然停滯,金色的沙潮開始劇烈翻湧,像是在痛苦地掙紮。
威廉姆斯的慘叫聲從沙柱頂端傳來:“怎麼回事?!沙源在排斥我?!”
陸沉的嘴角勾起抹微弱的笑。
不是排斥你。
是在歡迎我啊,老夥計。
千年的羈絆,該有個了斷了。
金色沙潮中,道微弱的金光突然亮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純粹,像黑暗中的顆星。
那是陸沉的心臟,正在沙源的體內,緩緩炸開。
而在他意識消散的最後刹那,似乎聽到了艾麗西亞的聲音,清晰得像在耳邊:
“陸沉,彆忘了……我們還要去看綠洲的。”
沙源的咆哮突然變成了哀嚎,金色沙潮開始潰散,裂縫在劇烈的震顫中緩緩閉合。
大漠重歸寂靜,隻留下滿地狼藉和幸存者們的哭泣。
沒人知道,在沙源潰散的核心處,半塊銀鳥玉佩與顆正在冷卻的金色心臟,正靜靜地依偎在一起,像對沉睡的戀人。
而在遙遠的綠洲,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女孩突然指向西北方,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麼,她的臉頰上,有塊淡淡的金色沙痕,正在陽光下閃爍。
故事,還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