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癱坐在沙地上,重機槍壓在腿上,突然捂住臉嚎啕大哭。不是男人的隱忍抽泣,是像個孩子般的放聲痛哭,把三年來的思念、愧疚、遺憾全倒了出來。
蘇晴默默坐在他旁邊,把水壺遞過去,沒說話。平板屏幕上,陳宇的生理數據正在恢複正常,心率從180降到90,腎上腺素的曲線像懸崖跳水般回落。
哭到嗓子沙啞時,陳宇突然感覺掌心發燙。
他抬起手,看到右手心不知何時浮現出個淡金色的“孝”字,筆畫是由無數細小的沙痕組成,和陸沉的三戒圖騰一樣,在幽藍光暈中微微發亮。
“這是……”他愣住了,眼淚還掛在下巴上。
蘇晴湊近看,平板的探測儀突然發出蜂鳴:“是沙痕!和帕克的不一樣,你的沙痕在吸收能量區的幽藍!”
“孝”字沙痕突然收緊,像母親的手輕輕握住他的掌心。陳宇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麵:小時候偷鄰居家的雞蛋被打,母親把他護在身後;第一次領到獎狀,她逢人就炫耀;病床前最後那句“好好活”……
這些記憶化作暖流,順著沙痕流遍全身。能量區的幽藍光暈在他周圍形成個漩渦,卻無法靠近,被“孝”字沙痕的金光擋在外麵。
“原來……”陳宇喃喃自語,終於明白母親的用意,“她不是要我複活她,是要我放下啊。”
蘇晴的平板突然彈出警報。
屏幕上,S部落營地的方向亮起數十道幽藍光柱,和帕克堡壘的能量波動一致,像有無數個“母親”正在那裡蘇醒。更詭異的是,陳宇掌心的“孝”字沙痕突然指向其中最粗的一道光柱,沙痕的筆畫開始扭曲,漸漸變成個地名——
“斷魂穀。”蘇晴念出那三個字,臉色瞬間慘白,“那是你爹犧牲的地方!”
陳宇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爹是十年前在斷魂穀執行任務時,為了掩護隊友被沙骸獸拖進沙暴的,連屍骨都沒找回來。這道光柱,顯然是衝他來的。
能量區的幽藍光暈突然加速旋轉,在營地和他們之間織成道沙晶牆,把退路堵死了。牆的另一側,傳來無數熟悉的聲音——有母親的呼喚,有父親的嗬斥,有犧牲戰友的笑罵,像場盛大的亡靈派對,在邀請他加入。
“看來沒那麼容易讓你放下。”陳宇抓起重機槍,掌心的“孝”字沙痕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金光,“想玩?老子奉陪到底!”
他站起身時,蘇晴發現他的眼神變了。不再有剛才的脆弱,而是多了種經曆過生死後的堅定,像出鞘的刀,鋒芒藏在厚重的刀鞘裡。
“走吧。”陳宇把水壺扔給她,重機槍扛在肩上,“去看看這幫雜碎還想耍什麼花樣。”
蘇晴跟上他的腳步,平板的警報聲越來越急促。屏幕上,斷魂穀的能量波動正在和S部落營地的光柱產生共鳴,形成個巨大的能量網,而他們正站在網的正中央。
陳宇掌心的“孝”字沙痕突然刺痛,像在預警。他抬頭望向S部落營地的方向,沙晶牆的縫隙中,隱約能看到道熟悉的身影——穿著父親當年的作戰服,背著和他一樣的重機槍,正朝著斷魂穀的方向招手。
“小宇,過來啊。”父親的聲音在風中回蕩,帶著他犧牲前最後一次通話的沙啞,“爹找到回家的路了,帶你一起走。”
陳宇的腳步頓了頓。
掌心的“孝”字沙痕再次發燙,這次卻清晰地傳來個聲音,像母親附在他耳邊說:
“彆信他。”
沙晶牆的另一側,父親的身影開始扭曲,作戰服下滲出黑紫色的霧氣,和威廉姆斯的骨核殘片一模一樣。
陳宇握緊重機槍,突然笑了。
“想騙老子兩次?”他的“孝”字沙痕金光暴漲,“給我爹提鞋都不配!”
他朝著沙晶牆衝過去,重機槍的槍口噴出火舌,子彈裹著金光,在幽藍的能量網中炸開條通路。
但他沒看到,掌心的“孝”字沙痕在金光深處,悄悄浮現出半個蠍形圖騰,像顆即將發芽的毒種。
這沙痕,到底是守護,還是另一個更深的陷阱?
陳宇不知道。
他隻知道,不管前麵是爹還是娘,是幻影還是真相,他都得走下去。
為了母親那句“好好活”。
也為了弄清楚,這沙痕背後,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