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忘了開春回來,兩村合辦個春耕宴!”
夕陽把兩村的穀田染成金紅色時,林陽把打包好的包裹交給信使。
他看著信使策馬遠去,對秦時凝說:“殿下托我帶句話,說邊境最近不太平,他已經在雪國邊境安排了接應的人,穀種肯定丟不了。”
秦時凝的眼眶突然有點熱,她舉起手裡的穀種,對著信使遠去的方向揮了揮……
馬蹄揚起的塵土裡,信使的背影漸漸成了個小黑點。
躲在暗處的西裝男人,看著信使遠去的方向,嘴角勾出抹陰狠的笑。
他們的通訊器上,赫然寫著:“目標已啟程,準備在邊境攔截,搶走穀種,逼他交出暗河分布圖。”
夜風吹過靠山村的穀倉,新收的穀子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是在跟秦家村的玉米囤打招呼。
秦時凝摸了摸口袋裡的穀種,突然不怕了……
信使的雪橇在雪國凍土上碾出兩道深痕,摩擦冰層的聲響,在寂靜的雪原裡傳出老遠。
莫沉站在雪堡的青石階前,皮毛鬥篷上落滿了蓬鬆的雪粒,如同裹了層未化的雲。
當信使把那隻纏滿麻繩的木箱子遞過來時,他凍得發紅的指節觸到箱麵,忽然頓了頓——
那粗糙的木紋裡,還嵌著點靠山村的黃土。
“秦姑娘淩晨就起來打包,說這箱子得您親手開。”信使搓著凍僵的耳朵,棉帽簷垂下的冰棱晃了晃,“村頭的老黃皮果樹剛冒芽,她讓我摘了枝椏塞在箱角,說您見了,就當瞧見靠山村的春天了。”
莫沉解開麻繩的動作很慢,指腹一遍遍摩挲著箱蓋。
那上麵有秦時凝用燒紅的鐵釺燙的記號,是個歪歪扭扭的沉字,旁邊還畫了株穀子,穀穗沉甸甸彎著腰。
他記得臨走前,她蹲在穀倉前刻這記號,穀糠粘在鼻尖上也沒察覺,還是他伸手替她拂掉的。
“替我謝她。”莫沉的聲音有點啞,嗬出的白氣在箱口凝成霜花,“告訴她,雪國的冰融了三寸,等暖房裡的穀種抽穗,我就回去。”
信使應著要走,卻被莫沉叫住。
他轉身進雪堡,很快抱來件鞣製好的雪狐裘:“給時凝捎回去,靠山村的春夜涼,她總愛半夜去穀倉看種子。”
裘皮裡子縫著個小布包,拆開是曬乾的雪蓮花,“讓她泡水喝,治她冬天總犯的咳嗽。”
信使把裘皮裹在懷裡,馬蹄踏碎雪殼的聲響漸遠時,莫沉才抱著木箱走進暖房。
玻璃穹頂外是鉛灰色的天,可房內卻暖得如同靠山村的夏末,泥土的腥氣混著水汽漫在空氣裡。
他掀開箱蓋,第一層是防潮布裹著的穀種,湊近了聞,還帶著點陽光曬過的焦香。
第二層鋪著秦時凝的字跡,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育秧法子:“雪國凍土要摻草木灰,比例記著是三比一”
“澆水得用午時化的雪水,彆用冰窖裡的陳水”
“要是芽尖發黃,就埋點咱村的灶心土。”
紙頁邊緣卷了角,如同是被反複翻看摩挲過,最末一行字被淚水洇得發皺:“莫沉,彆太累。”
莫沉把紙小心壓在暖房的木桌上,指尖觸到那片洇痕,忽然覺得心口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