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峽的硝煙還沒散乾淨，殘陽跟血似的，把戰場上那一片狼藉都染成暗紅色了。林宇在這泥濘的戰場上走著，靴子陷在血水和泥混一塊兒的地裡，“噗嗤噗嗤”地響。他每走一步，都覺著像是踩在死去兄弟的傷口上。看著士兵們清理戰場，把一具具屍體收攏起來，那些死去的兄弟，一個個鮮活的臉就在他腦袋裡不停地晃悠。他下巴繃得緊緊的，拳頭也不自覺地攥起來，指甲都掐進手掌心了，咬著牙說：“必須得把真相查出來，給兄弟們的在天之靈一個交代。”
“大人！”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過來，喘著粗氣說，“咱們在峽穀西邊的密林裡，逮著個鬼鬼祟祟的蒙麵人！看這人穿的、做派啥的，說不定就是之前土匪說的那個，從京城來的神秘人物！”
林宇本來耷拉著的眼皮一下子抬起來，眼尾的紋路因為使勁都繃緊了，就跟兩把拔出鞘的利刃似的。他往前邁了半步，腰間的佩劍跟著動了一下，發出輕輕的響聲。他喉結上下動了動，聲音冷得跟冰似的：“把他帶來見我。”雖說表麵上聲音挺穩當，可那微微發顫的尾音，還是把他心裡的期待和緊張給暴露出來了。
不一會兒，幾個士兵押著一個渾身臟兮兮的蒙麵人過來了。這人雖說被鐵鏈綁著，可脖子還梗著呢，肩胛骨高高聳著，一看就是副不服管教的樣子。林宇圍著他快步轉著圈，每一步靴跟都重重地砸在地上，帶起一片塵土。他雙手抱在胸前，手指頭在胳膊上快速地敲著，心裡琢磨：“這人這麼鎮定，背後肯定有大靠山。想從他嘴裡撬出秘密，可不容易，得先在氣勢上把他壓下去。”
“身份！目的！立刻交代！”林宇突然暴喝，佩劍出鞘半寸，寒芒一閃，“與土匪勾結的京城權貴，到底在謀劃什麼？”
“做夢！”蒙麵人聞言，先是發出一聲尖銳的嗤笑，那笑聲仿若夜梟啼鳴，在寂靜的空間裡回蕩不散。緊接著，他故意拖長尾音，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帶著十足的挑釁意味。麵罩下的聲音因著這輕蔑的情緒，愈發顯得低沉而冰冷：“林宇，省省你的口舌吧！我既然敢單槍匹馬闖到這兒，就沒把這條命太當回事，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你以為能逃得過？”林宇猛地將佩劍抵住對方咽喉，劍身震顫發出嗡鳴，“遍野橫屍！無辜百姓！都是因你們喪命！當真要一條道走到黑？”
“少拿大道理壓我！”蒙麵人脖頸青筋暴起，聲音卻止不住發顫，“我背後的大人，那可是跺跺腳，整個江湖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他老人家動動手指，便能如碾死一隻螻蟻般輕鬆將你了結！你若識相，速速放了我，興許還能留你一具全屍，否則，待我家大人知曉此事，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癡心妄想！”林宇怒極反笑，一腳踹翻木凳，木屑飛濺，“不管是誰，敢危害百姓，我定將其碎屍萬段！今日能滅土匪，明日就能揪出幕後黑手！”
“用刑？哈哈！”蒙麵人踉蹌後退，後背死死抵住岩壁，“我就算被折磨致死，也不會吐露半個字！”
林宇將燒紅的烙鐵舉到對方眼前，火星四濺：“最後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殺了我吧！”蒙麵人嘶吼，聲音帶著哭腔，“要殺要剮，隨你！”
林宇突然收勢，蹲下與對方平視，語氣森冷：“你死了，家人怎麼辦？我有千百種辦法讓他們生不如死……但你若開口，我保他們平安。”
蒙麵人瞳孔驟縮，喉結滾動：“你……你敢威脅我家人？”
“我說到做到！”林宇猛地起身，劍尖挑起對方下巴，“再問一遍，說不說？”
蒙麵人突然發出一陣悲愴的笑聲，笑聲中帶著幾分釋然：“罷了罷了，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我確實是京城那位大人派來的，不過你以為知道了又如何？那位大人的勢力盤根錯節，遍布朝野，你一個小小的將領，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林宇眼神一凜，厲聲道：“少廢話！那位大人究竟是誰？派你來這兒又有什麼目的？”
“想知道？”蒙麵人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先答應我一個條件，放了我，並且護送我出城，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訴你。”
“你覺得你有資格談條件？”林宇冷笑一聲，手中的劍尖微微用力，在蒙麵人下巴上劃出一道血痕，“我再給你三息時間，不說，這烙鐵就先從你的眼睛開始！一……二……”
“彆彆彆！我說！”蒙麵人慌忙喊道，“那位大人姓溫，這次派我來，是為了和土匪裡應外合，奪取青崖峽的控製權，進而掌控周邊的糧草要道！”
“溫大人？溫體仁？”林宇眉頭緊皺，眼神如鷹隼般盯著蒙麵人，“他要糧草要道作何用處？背後還有哪些人？”
蒙麵人眼神閃爍，牙關緊咬，沉默片刻後，突然又恢複了囂張的神態：“你以為知道這些就夠了？溫大人的計劃環環相扣，就算你知道了，也無力回天！”
林宇一把揪住蒙麵人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少在這兒故弄玄虛！不說清楚，我有的是手段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溫體仁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他在朝中的同黨還有誰？”
蒙麵人被勒得臉色發紫，卻仍艱難地擠出嘲諷的話語：“有本事你就……就把我千刀萬剮……我就算死，也不會再透露半個字……”
林宇將蒙麵人狠狠摔在地上，抬腳踩住他的胸口，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來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是不會老實交代了。我先割下你一根手指，要是還不說，就再割下一隻耳朵，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氣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