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賬驚雷_明末隱龍_线上阅读小说网 

血賬驚雷(1 / 2)

冰冷的秋雨卷土重來,帶著蝕骨的寒意,將成都府澆成一片濕漉漉的灰。按察使司簽押房內,新任按察使楊漣背對著門口,負手立於窗前,望著簷外連綿如淚的雨幕。他身上的緋紅官袍依舊筆挺,肩頭卻落著未乾的雨痕,像一片洗不掉的陰霾,背影裡透著千斤重的蕭索——那是"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沉鬱,壓得人喘不過氣。

案上,那份謄抄自胡鎮口供的文書——密密麻麻記著溫體仁與陳茂貪墨巨萬、構陷林宇的鐵證——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指尖發麻,坐立難安。更讓他脊背發涼的,是旁邊那冊"雅州壞賬"的原始賬冊副本:墨跡淋漓的數字裡,兩萬五千兩"壞賬"的流向清晰可辨,最終拐進劉琦的賭債與溫體仁的秘密錢莊!林宇送來的哪是戰利品?分明是顆裹著引線的炸雷,足以將他楊漣、將半個朝廷炸得粉身碎骨,正如《史記》所載"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如今這怒火,已要燒穿紫禁城的琉璃瓦。

"大人..."心腹幕僚的聲音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這...這東西就是催命符啊!我們接不得!溫閣老那邊..."

"接不得?"楊漣緩緩轉身,臉上沒有半分血色,隻有深陷的眼窩裡爬滿血絲,像兩口枯竭的老井,盛著絕望的疲憊,"林宇把它扔過來了,我們能當沒看見?徐酃被俘,欽差儀仗成了囚車,聖旨被踩進泥裡!朝廷的臉早被林宇踩爛了!現在他把溫體仁的遮羞布扯下來,塞到我們手上——這是要逼我們站隊!是要把整個川西官場,都架在滾油鍋裡炸!"

他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篤、篤、篤,像敲在每個人的心上:"封鎖消息?林宇早把口供撒得滿川都是,連挑夫都在傳唱!扣押不報?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溫閣老...怕是自身難保了!王承恩那個老閹狗,估計正捧著送往司禮監的那份,在皇上麵前磨牙呢!"

"那...那我們怎麼辦?"幕僚的臉白得像張紙,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

楊漣沉默良久,眼中閃過掙紮的火光,最終熄滅成一片冰冷的決絕。他抓起那份賬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怎麼辦?如實上報!把林宇呈送的口供、賬冊副本,連川中輿情,八百裡加急直送通政司!一個字不改,一個字不漏!再給溫閣老修封密信...就說:林賊構陷,證據鑿鑿,輿情洶洶,下官為保朝廷綱紀,不敢匿報!請閣老...自求聖裁!"

"大人!這是把溫閣老往死路上逼啊!"幕僚驚得後退半步。

"逼?"楊漣嘴角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是他溫體仁自己把刀架在脖子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他比誰都懂。我們不過是替他...把刀柄往前送了送。"他揮揮手,聲音裡淬著雨的寒意,"去吧,速辦。晚了,連我們都要被拖進這泥沼。"

紫禁城,司禮監值房。

檀香嫋嫋,卻壓不住滿室無形的肅殺。司禮監掌印太監王承恩端坐在紫檀木大案後,麵白無須的臉上帶著常年侍奉天顏的恭謹,唯有一雙細長的眼睛,開闔間偶爾閃過的精光,泄露出執掌內廷權柄的深沉——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城府,隻是藏得更深。

案上並排放著兩份文書。一份是溫體仁以兵部名義發來的加急奏請,字裡行間殺氣騰騰,要調三省兵馬與左良玉部入川剿"賊";另一份是個沉甸甸的包裹——裡麵是胡鎮的完整口供、按血手印的畫押、"雅州壞賬"的賬冊副本,還有一支尾部刻著飛魚標記的淬毒破甲箭。

王承恩枯瘦的手指正一頁頁翻過口供,動作輕得像拈著鴻毛,臉上卻平靜得像結了冰。侍立的小太監卻看得真切:翻到某頁時,公公那修剪整齊的指甲,竟在案麵光滑的漆上,刻出一道幾不可察的深痕!

口供裡的數字像帶刺的毒蛇——數十萬兩稅銀的流向,溫體仁七成的分成,隱秘的錢莊,陳茂在川中如碩鼠般的貪墨細節…尤其是"雅州壞賬"如何設局栽贓蜀江、洗白後流入溫府的鏈條,字字都在紙上淌血,活脫脫一幅"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現世圖。

翻到刺殺葉夢珠、嫁禍林宇的部分,王承恩的手指驟然停住。他盯著那支淬毒的破甲箭,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指節幾不可察地蜷縮了一下,一絲冰冷的怒意像蛇信,在眼底一閃而逝——這已不是黨爭,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挑釁。

"好…好一個憂國憂民、兩袖清風的溫閣老…”他緩緩開口,尖細的聲音裡聽不出喜怒,卻讓小太監渾身汗毛倒豎,“咱家…真是看走了眼。”

他合上口供,拿起賬冊副本隨意翻看,目光在幾個簽名上停留片刻,隨即靠向椅背,閉目養神,指節卻在案上輕輕叩擊,節奏慢得像在數著誰的死期。

更漏滴答,值房裡靜得能聽見塵埃落地。

良久,王承恩睜開眼,眼底已是深不見底的平靜。他拿起溫體仁那份剿賊奏請,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像廟裡泥塑的判官突然活了過來:"溫閣老想借刀殺人?咱家偏要"借題發揮"。"

"傳旨。"他聲音平緩,卻帶著斷人生死的威嚴。

"奴婢在!"

"皇上龍體欠安,正靜養。川省剿賊軍務重大,著內閣首輔溫體仁會同兵部尚書、五軍都督府詳議方略,務求萬全。所請調兵之事,準。但三省及左良玉部入川,需劃清防區,嚴申軍紀,不得擾民。章程議定後,再行票擬。"

他拿起朱筆,在奏請上批了個大大的"閱"字,隨手推到一邊。

"另外,"王承恩的目光落在川中送來的"厚禮"上,"川東整飭使林宇所呈人證物證,案情重大,牽涉重臣。著東廠提督曹化淳會同三法司堂官即刻密查!涉案者無論品階,一律鎖拿!查證結果,直報司禮監與禦前!"

"奴婢遵旨!"小太監捧著兩份批示,倒退著出了值房,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王承恩獨自坐在空值房裡,手指輕敲著賬冊副本,望著窗外沉沉的雨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溫體仁想借剿賊轉移視線?想用左良玉這把刀斬林宇?好啊,咱家就給你這把刀!但斬完之後是功是過…可由不得你了。

林宇送來的這把"刀"更狠,直插溫體仁心窩!咱家便順水推舟,讓東廠這把快刀去挖他的根!讓這血賬,變成劈向溫閣老的驚雷!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拿起那支淬毒破甲箭,對著光轉了轉,細長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冷光,"這盤棋,才剛開局呢。"

重慶府,新軍大營,中軍大帳。

巨大的川渝地圖鋪滿沙盤,林宇玄衣如墨,立於圖前,目光如電掃過那幾路朝著川東合圍的箭頭——那是"百萬雄師過大江"的架勢,隻是如今,他成了守江的人。

"大人!最新塘報!"傳令兵渾身淌著泥水衝進來,甲胄上的水珠濺在地上,"湖廣巡撫標營八千,先鋒已抵夔州!陝西總兵王樸部一萬二,前鋒出劍門關!貴州總兵李若星部九千,逼近綦江!左良玉兩萬精銳出鄖陽,沿漢水急進,遊騎已與巫山斥候交火!"

帳內空氣凝重如鐵。趙猛、劉子墨、陳墨等將領肅立,臉色嚴峻。四路大軍近五萬,像四隻鐵鉗狠狠夾來,尤其是左良玉那兩萬悍勇,更是懸頂的利劍——此人素以"兵痞"聞名,所過之處"雞犬不留",早已臭名遠揚。

"溫體仁這是狗急跳牆了!"趙猛猛地一拍案幾,震得沙盤上的木屑簌簌直落,眼中卻燃著嗜血的戰意,"五萬?老子倒要看看,是他們的骨頭硬,還是老子的狼牙棒硬!當年項羽破釜沉舟,以少勝多,今日咱們也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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