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蟄伏_明末隱龍_线上阅读小说网 

夜梟蟄伏(1 / 1)

峭壁之巔,距棧道數百丈的鷹嘴岩下,石凹裡的寒氣能凍裂骨頭。梟一貼在濕漉漉的岩壁上,啞光泥彩將他的臉切割成明暗交錯的棱角,隻有雙眼像淬了冰的黑曜石,透過水晶瞭望筒死死咬住下方——那些在棧道上蠕動的人影,在他視野裡不過是些模糊的螻蟻,卻拖著足以壓垮川東的血腥氣。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瞭望筒邊緣的磨損處,這是第七次伏擊戰了。每次等待的時間都像在淩遲,尤其是聽到下方隱約傳來的哭喊聲時,總覺得那些被劫掠的婦孺就在眼前掙紮。但他很快掐滅這絲雜念,塗山工坊的火藥計時誤差不能超過三息,分心就是等死。)

九名夜梟隊員散落在周圍的岩縫裡,連呼吸都調成了山風的節奏。他們的玄色勁裝與灰褐色岩石融為一體,若不細看,隻會以為是幾塊突出的怪石。唯有握著火折子的手指偶爾微動,在冰冷的空氣中漾起微不可察的漣漪。

(眼角餘光掃過左側的梟七,那小子喉結在動——是緊張。也是,這是他第一次參與炸毀棧道的行動。但現在不是安撫的時候,他輕輕敲擊岩壁三下,那是“穩住”的暗號。)

上方數十丈,藤蔓遮掩的岩洞裡,三個油布裹著的木桶像蟄伏的巨獸。木桶裡的顆粒火藥泛著硫磺的刺鼻味,混雜著碎石、鐵釘、碎瓷片——這些塗山工坊特製的“鐵雨”,能在百丈之內把活人絞成肉泥。引信的銅芯已接入藥室,像三條蓄勢待發的毒蛇。

(昨夜檢查藥室時,發現三號桶的油布破了個小洞,露出裡麵閃著寒光的碎瓷片。那是雅州瓷窯的殘片,去年被陳茂的人砸了個稀巴爛。沒想到在這裡派上了用場,倒也算因果循環。)

更下方,江水拍打的岩洞裡,四名水鬼浸在刺骨的江水中。他們麵前的陶罐用油脂密封,沉重的石塊將其錨在江底,防水引信順著岩壁縫隙蜿蜒而上,末端係著特製的火絨。江水的腥氣鑽進鼻腔,與火藥的硝石味攪在一起,成了死亡的前調。

(能在這種水溫裡憋氣一炷香的,全川東也隻有這四個老水鬼。上次在涪陵渡口,他們一人就掀翻了三艘運糧船。這次的水底雷威力是那時的十倍,足以把江底的礁石炸翻。)

瞭望筒裡,馬進忠的猩紅披風像塊臟血布,在寒風裡招搖。那蠢貨正揮舞馬鞭抽打士兵,逼著他們往棧道中段擠——那裡的木板早已被夜梟隊員做了手腳,踩上去咯吱作響,實則隻剩層薄皮。

(這披風倒是紮眼,正好當瞄準標記。上次在襄陽城外,也有個穿紅披風的千總,被梟九一箭射穿了喉嚨。不知道這次馬進忠能撐幾息。)

“目標進入伏擊區。”梟一的聲音通過銅製傳聲筒傳出,每個字都像冰碴砸在隊員耳中,“爆破組,檢查引信。水鬼組,點火待命。”

“一號就緒。”

“二號就緒。”

“三號就緒。”

“水鬼就緒。”

回應聲剛落,棧道上的士兵突然一陣騷動。一個親兵指著上方峭壁,驚恐地叫喊著什麼——大概是看到了岩縫裡閃過的微光。但馬進忠的咆哮很快蓋過了騷動:“慌什麼?!掉塊石頭而已!再磨蹭老子把你們全扔下去!”

(心跳漏了半拍。那親兵指的方向離二號藥室不到十丈,要不要提前引爆?不行,前隊還有三成沒進入鐵雨範圍。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腥味在舌尖散開時,他做了決定。)

就是現在。

梟一的拇指按下信號器,傳聲筒裡發出“哢噠”輕響。他看著瞭望筒裡馬進忠那張狂的臉,緩緩吐出兩個字:“放。”

嗤——嗤——嗤——

三簇火星在岩縫裡亮起,像鬼火舔舐著引信。***燃燒的輕響被風撕碎,卻精準地鑽入每個人的耳膜。

(默數著:一、二……塗山的火藥果然靠譜,燃燒速度分毫不差。)

刹那的死寂。

然後,天塌了。

轟隆!!!

第一聲爆炸撕開岩壁,碎石像被巨人掄起的冰雹,砸向棧道中段。緊接著,第二聲、第三聲爆炸接踵而至,衝擊波在峽穀裡撞出環形的氣浪,連江水都被掀起三尺高!

(耳膜像被針紮破,嗡嗡作響中卻清晰聽見木板斷裂的脆響。這聲音比任何歡呼都動聽,上次炸毀洛陽糧倉時也是這種動靜。)

瞭望筒裡的景象瞬間扭曲。馬進忠的黑馬人立而起,將他掀在半空。棧道中段的木板像紙糊的一樣碎裂,露出下方的萬丈深淵。士兵們像下餃子般墜落,慘叫聲被爆炸的轟鳴吞沒,隻餘下模糊的“啊啊”聲,像被掐住喉嚨的雞鴨。

(數著墜落的人影:十七、十八……不對,還有被鐵雨撕碎的沒法算。這樣左良玉的先鋒至少折損一半,夠他們老實幾天了。)

更可怕的是那些“鐵雨”。火藥裹挾著碎石鐵釘,在半空炸開扇形的死亡區域。衝在最前麵的騎兵被攔腰斬斷,上半身飛出去撞在岩壁上,血順著石縫往下淌,染紅了整片峭壁。

(碎瓷片劃過的聲音很特彆,像指甲刮過玻璃。看到那名騎兵的上半身撞在崖壁時,突然想起王家坳那個被砍頭的趙寡婦,她的血也是這麼濺在草垛上的。)

“水底雷!”梟一的聲音在傳聲筒裡震顫。

江麵上驟然升起四道水柱,像白色的巨蟒竄向雲端。水下傳來沉悶的轟鳴,水壓形成的衝擊波將棧道殘存的木樁連根拔起。本就斷裂的棧道徹底垮塌,帶著上麵的人馬墜入江濤,激起血色的漩渦。

(水鬼們的時機掐得真準。這股水壓能把鐵甲壓變形,那些掉進江裡的就算沒摔死,也彆想活著浮上來。)

瞭望筒裡,馬進忠正被幾個親兵拖拽著往回爬。他的猩紅披風被血浸透,半邊臉糊著腦漿——大概是旁邊親兵的。

(還沒死?倒是比預想的耐活。不過這樣更好,能讓他親眼看看自己的隊伍是怎麼完蛋的。)

“梟九。”

“在。”

岩壁後,梟九的強弩早已上弦。精鋼打造的弩箭泛著幽藍,箭鏃淬了塗山工坊特製的“見血封喉”。他調整呼吸,十字準星套住馬進忠的後心。

(角度有點偏,風會影響彈道。梟九應該能算準,他的臂力能在這種距離抵消三成風力。)

咻——

弩箭破空的尖嘯蓋過了江濤。馬進忠的身體猛地一頓,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他低頭看著胸前穿出的箭鏃,上麵的倒鉤掛著碎肉和血沫。

“嗬……”他想回頭,卻隻噴出一口黑血。龐大的身軀像斷了線的木偶,一頭栽向下方的血色漩渦。

(箭鏃穿透的位置比預想的偏左半寸,但正好命中心臟。塗山的毒藥發作很快,他連痛苦的時間都不會有。)

梟一放下瞭望筒,岩壁的震動還在持續。下方的江麵漂滿了浮屍,江水被染成暗褐色,漩渦裡偶爾閃過白森森的骨頭。

(該撤了。左良玉的主力離這裡隻有五十裡,他們的斥候最遲半個時辰就會到。)

“撤離。”

他率先扣動飛爪,繩索發出輕微的“嘶”聲。隊員們如同壁虎,貼著岩壁向上攀爬,身影很快融入彌漫的煙塵。隻有那斷成三截的棧道,還在不斷墜落石塊,在江麵上砸出一圈圈血色的漣漪。

風穿過岩縫,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像在為那些亡魂送行。但梟一知道,這隻是開始。左良玉的大軍還在後麵,他們留下的,不過是一道讓豺狼膽寒的血界碑。

(掌心的傷口還在滲血,剛才掐得太用力了。這點痛算什麼,等把左良玉也送進江裡,才算真正報了雅州和王家坳的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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