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想讓老子和林宇兩敗俱傷?”張獻忠突然冷笑一聲,露出焦黃的牙齒,“老子偏不如他意!老子要拿下川東,有了地盤有了糧,再回頭收拾那些官軍!讓溫體仁那老狐狸看看,誰才是真正的贏家!”
饑餓感在胃裡灼燒,部下的狂吼在耳邊轟鳴。他仿佛看到了襄陽城外,餓得眼睛發綠的部下們那絕望而瘋狂的眼神。留下?死路一條!西進?雖有萬難,但有一線生機!還有那唾手可得的糧食、財富...以及,避開朝廷主力鋒芒,另辟地盤的機會!
“入川!”張獻忠猛地拔出腳邊的九環大砍刀,狠狠劈在麵前的破桌子上!“哢嚓!”一聲巨響,厚實的桌麵竟被劈開一道深痕,木屑紛飛!他須發戟張,麵目在搖曳的火光下顯得格外猙獰,用儘全身力氣咆哮,聲震屋瓦:
“傳老子將令!收拾家夥!裹好糧食(搶來的最後一點)!明日五更拔營!向西!入蜀!”
“孫可望!”
“兒臣在!”孫可望連忙上前。
“你帶老營精銳為先鋒!給老子逢山開路,遇水搭橋!西邊那些官軍崽子,要是識相讓路便罷!敢擋道...”張獻忠眼中凶光畢露,“就給老子碾過去!用他們的腦袋給大軍墊腳!”
“李定國、艾能奇!”
“末將在!”兩人齊聲應道。
“你們倆殿後!給老子盯緊了東邊丁啟睿和南邊左良玉那兩條老狗!他們要是敢追上來咬屁股,就給老子狠狠打回去!彆讓他們攪了咱們入川的大事!”
“劉文秀!”
“末將在!”
“你帶人,把城裡還能搜刮到的鐵料、工匠,都給老子帶上!尤其是會打鐵造家夥的!進了川東,用得著!”
“汪兆齡!”
“屬下在!”謀士汪兆齡躬身。
“你腦子活絡,多派探馬細作!給老子把入蜀的路,尤其是夔門那邊的虛實,摸清楚!林宇那小子在川東搞了些什麼名堂?有多少兵?布防如何?老子要一清二楚!”張獻忠喘著粗氣,巨大的手掌在地圖上川東的位置重重一拍,留下一個汗涔涔的掌印,“川東!老子吃定了!告訴弟兄們,咬緊牙關,跟老子闖過這段山路!到了川東,白米飯管夠!金銀財寶搶到手軟!漂亮的川妹子任挑!想活命!想翻身!就他娘的跟老子——殺進去!”
命令下達,大堂內主戰派將領發出野獸般的歡呼。艾能奇等人摩拳擦掌,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孫可望、李定國躬身領命,眼神深處卻憂慮更甚。李定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地圖上那蜿蜒曲折、標注著“蜀道”的險峻區域,眉頭緊鎖。幾十萬疲憊之師,拖家帶口,強行穿越這難於上青天的險路,去攻打一個未知深淺的川東...前途凶吉,實在難料。
就在這時,一個風塵仆仆、衣衫襤褸的探馬踉蹌著衝進大堂,顧不得行禮,嘶聲喊道:
“報——!大王!西...西邊急報!房縣方向的官軍...撤了!撤得乾乾淨淨!隻留下些破爛營寨!通往竹山、竹溪的山道...暢通無阻!”
這消息如同烈火烹油,瞬間點燃了堂內本就狂熱的情緒!
“天助我也!官軍嚇跑了!”
“哈哈!連老天爺都給大王讓路!”
“入川!入川!搶糧搶錢搶地盤!”
張獻忠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狂笑:“哈哈哈!天意!天意啊!連官軍都他娘的知道擋不住老子!都給老子滾蛋了!好!好得很!汪兆齡!”
“屬下在!”
“聽見沒?官軍讓路了!這就是天意!”張獻忠興奮地揮舞著大刀,“立刻!加派人手,給老子把夔門!把林宇在川東的每一寸地盤,都他娘的給老子探明白!老子要知道,哪塊肉最肥!哪根骨頭最難啃!老子要一腳踹開他川東的大門!”他眼中閃爍著誌在必得的凶光,仿佛川東的糧倉、工坊、財富已是囊中之物,“傳令全軍!加快收拾!明日四更造飯,五更出發!老子要在川東過冬!讓姓林的給老子把城門擦乾淨——等著!”
夜色漸深,襄陽城殘破的城牆上,哨兵的身影在火把的映照下晃動。遠處,隱約傳來大軍調動的喧囂。一場由朝廷陰謀引發的、席卷川東的風暴,正在這殘破的城池中,悄然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