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的盟約與暗影的棋局_明末隱龍_线上阅读小说网 
线上阅读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明末隱龍 > 紙上的盟約與暗影的棋局

紙上的盟約與暗影的棋局(1 / 1)

成都官衙的密室裡,燭火“噗嗤噗嗤”又燃儘了三根,燭台上積起的燭淚像凍住的豬油,膩膩地趴在銅胎上,映著滿屋子的死寂。之前那股子檀香早被熬了半宿的疲憊衝沒了,隻剩下涼透的茶水味,混著兩人藏不住的各懷鬼胎——張顯貴袖口沾著的茶漬,是剛才捏杯盞時太用力灑的;林宇領口鬆開的紐扣,是故意扯的,透著幾分“熬得沒力氣裝體麵”的鬆弛,實則眼神亮得很,早把張顯貴眼底的紅血絲和攥緊的拳頭看在了眼裡。

唯有桌上那份折起來的“諒解備忘錄”,宣紙四邊被兩人摸得毛乎乎的,像塊揉皺的舊帕子,可攤開時,那薄薄四頁紙卻沉得壓手。從天黑扯到後半夜,這場討價還價比真刀真槍打仗還累人——張顯貴三番五次拿“朝廷權限就這麼大”“鄭芝龍那邊我可管不了”當擋箭牌,林宇就攥著“西南穩不住,朝廷更麻煩”的籌碼,一會兒說流民棚裡孩子餓哭的慘狀,一會兒提韃子騎兵說不定哪天就摸到夔門了,總算在天快亮時,把兩邊的底線搓成了這份“紙麵和平”。

林宇確實“讓了步”——硝石從五千斤砍到三千斤,頭批隻敢要九百斤,還特意加了句“看朝廷調度,實在不行少點也成”的軟話;江南市場也沒咬死“免稅”,寫成“具體稅率得跟江南官府、商幫慢慢談”,給足了張顯貴回去“跟鄭芝龍和士紳們周旋”的台階。可林宇心裡門兒清:這些都是給外人看的花架子,他真正要的“實利”,早像釘子似的釘在了條款裡,半分沒鬆口。

就說第一條“初期輸血”,墨跡重得能透到紙背麵,全是兩人改出來的痕跡。最後敲定的話看著客氣,實則字字帶刺:“福建朝廷承諾儘全力協調兩廣、湖廣,確保頭批物資(糧食五千石、布匹三千匹、硝石九百斤、硫磺六百斤)一個月內運抵夔門港,交由川東軍糧道衙門接收,通關文牒提前開具,不得延誤。”林宇用紅筆把“一個月內”“夔門港”“糧道衙門接收”圈得密密麻麻,跟畫了圈的獵物似的——“一個月內”卡死了張顯貴想拖的念頭,“夔門港”是川東軍的地盤,物資到了這兒,誰也彆想半路截胡,“糧道衙門接收”更是繞開了地方文官的手,免得被他們以“清點”為名扣住。當初張顯貴想把“一個月”改成“兩個月”,還想讓“朝廷駐蜀轉運使”接收,林宇直接把賬冊拍在他麵前:“流民等得起兩個月?士兵餓著肚子能守城?”一句話堵得張顯貴沒話說,隻能在“儘全力協調”這幾個字上使勁描,給自己留了條“我儘力了,是彆人不給力”的後路。

第二條“市場鑰匙”的貓膩更多。備忘錄寫著:“福建朝廷原則上同意開放蘇、鬆、杭、嘉、湖五府市場,允許川鹽、蜀錦等蜀地特產入市,享受遠低於常例的優惠稅率,具體稅則由朝廷牽頭,兩月內會商確定。”“原則上同意”是張顯貴死乞白賴加上的,透著“這事兒我說了不算,回頭變卦彆找我”的小心思;可林宇盯著的是“遠低於常例”這六個字——管它具體多低,先把“優惠”倆字釘死,回頭會商時,江南商幫為了賺錢,肯定會幫著川東說話,畢竟蜀鹽比江南的私鹽便宜,蜀錦比蘇繡花樣新,到時候稅率壓到三成以下不難。張顯貴簽這條時,手指在“遠低於常例”上磨了半天,心裡跟明鏡似的:這是給鄭芝龍的鹽場和江南織坊捅刀子啊!可他沒辦法,“穩住西南”是首輔親口交代的,隻能咬著牙畫押,心裡卻盤算著:回頭跟鄭芝龍提一句,讓他派鹽商去會商時鬨一鬨,說不定能把稅率抬上去。

最讓張顯貴“得意”的第三條“名韁套索”,才是最藏算計的。條款寫得漂漂亮亮:“川湖總督林宇,感念朝廷隆恩,欣然接受太子太保榮銜,承諾西南局勢稍穩、軍務得暇後,上表效忠隆武皇帝,維護朝廷權威,重大軍政事務按例呈報中樞。”“欣然接受”是張顯貴硬加上的,就想拿這四個字回去跟首輔邀功,顯得自己“拉攏成功”;可林宇早把“局勢稍穩、軍務得暇”這幾個字嚼透了——什麼叫“稍穩”?流民安置完了還有城防要修,城防修完了還有軍械要補,隻要他想拖,永遠有“軍務得暇”的那天。至於“重大軍政事務呈報”,更是空話一句——什麼算“重大”?他說算才算,真到了要緊時候,一句“軍情緊急,來不及等批示”就能把朝廷的手擋回去。張顯貴卻覺得撿了大便宜,心裡想著:隻要林宇接了“太子太保”的銜,就算暫時不上表,也等於把西南綁在了朝廷的船上,回去跟皇帝和首輔都有個交代。

這會兒,張顯貴用手指輕輕敲著備忘錄,目光在“一個月內運抵夔門”上溜來溜去,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劈啪響:先把這批物資運過去,穩住林宇再說,後麵的就說“鄭芝龍不讓運”“湖廣鬨糧荒”,拖著拖著說不定就黃了;江南稅率那事兒,拖到兩月後,說不定朝廷都換了風向,到時候根本不用兌現。他抬頭擠出笑,語氣裝得輕鬆:“林帥,這份備忘錄,就是咱們倆為朝廷儘忠的見證啊!回去我立馬跟皇上奏明,催著把物資早點運過來。”這話聽著懇切,實則沒一句準話——“立馬奏明”沒說什麼時候奏,“催著運”沒說能不能催成。

林宇拿起備忘錄,逐字逐句又看了一遍,尤其是在“遠低於常例”“糧道衙門接收”上用指尖戳了戳,才慢慢折好塞進貼身錦袋,動作慢得像在給寶貝上鎖。他也跟著笑,眼神卻像淬了水的刀子,亮得紮人:“全靠張大人費心了!這份盟約,既是朝廷疼惜西南,也是西南給朝廷的承諾。隻是一個月期限太緊,大人回去可得多上點心,彆讓蜀地軍民等急了——畢竟,要是物資沒按時到,流民鬨起來,我可壓不住,到時候上表給朝廷,也隻能實話實說。”這話軟中帶硬,明著是“拜托”,實則是警告:你敢拖,我就敢把“朝廷不給力”的黑鍋甩給你,讓你在皇帝麵前吃不了兜著走。

密室的燭火“晃了晃”,把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張顯貴的影子靠著椅子,透著幾分“總算應付完”的放鬆,實則手指還在桌沿無意識地摳;林宇的影子站得筆直,看似沉穩,卻悄悄把錦袋往懷裡按了按,像是怕人搶。桌上的備忘錄看著是“共識”,實則是各取所需的交易:林宇用一個“效忠”的空名頭,換來了活命的物資和江南市場的敲門磚;張顯貴用一批物資和一個“開放市場”的空頭承諾,換來了“穩住西南”的政績。可兩人心裡都有數,這平衡脆得像窗戶紙,隻要一方沒兌現,或是朝廷、東南那邊出點岔子,立馬就破。

林宇走出密室時,天邊已泛白,街上早起的民夫正清理瓦礫,掃帚劃過地麵的“沙沙”聲聽得真切。他摸了摸懷裡的錦袋,指尖能感受到宣紙的紋路,心裡卻在冷笑:太子太保?不過是個套在脖子上的幌子,真到了西南說了不算的時候,這頭銜屁用沒有;而張顯貴留在密室裡,已經拿起筆給首輔黃道周寫信,筆尖在紙上“唰唰”劃過,滿紙都是“林宇已被安撫,願為朝廷效力”的得意,卻把“一個月內運物資”“江南市場要協調鄭芝龍”這些難事兒,輕描淡寫地說成“些許小事,臣可周旋”。

這場用“好處”當誘餌、用“名聲”當繩子的博弈,壓根沒什麼贏家,不過是暫時沒撕破臉罷了。西南能不能穩住,福建會不會生亂,全看這紙盟約能不能撐到下一次算計。至於暗處的棋局,才剛擺開棋子——林宇盤算著拿到物資就趕緊擴軍修城,張顯貴琢磨著怎麼拖到朝廷局勢變了再說,而遠在福建的鄭芝龍,還不知道自己的鹽場和商路,已經被這兩人寫進了“交易清單”裡。


最新小说: 漫畫重啟後,論壇讀者為我哭崩了 年代:穿書八零,軍官老公動心了 在毀滅邊緣開花 夜色拂曉 零域建築師 雪葬紀元 星淵之下:地球的崛起 開局一木筏:大佬的求生日常 山醫逍遙行 漢末三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