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邊的黑暗。
秦陽感覺自己漂浮在虛無之中,沒有上下,沒有邊際,甚至連時間都失去了意義。他試圖呼喚蕭雪的名字,卻發現喉嚨裡發不出任何聲音。
突然,一點金光在遠處亮起,如同黑夜中的螢火,微弱卻堅定。金光逐漸擴大,化作一條奔騰的河流,向他洶湧而來。秦陽想要躲避,身體卻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金色河流將自己吞沒。
劇痛!仿佛每一寸肌膚都被撕裂,每一根骨頭都被碾碎。秦陽張大嘴發出無聲的尖叫,卻在疼痛中看到了一幅幅畫麵如走馬燈般閃過——
一位金袍男子立於雲端,麵容模糊卻威嚴無比,手中帝劍軒轅綻放出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光芒。在他對麵,黑霧凝聚成一個巨大的人形,六隻猩紅的眼睛在霧中若隱若現。
"劍帝,你阻止不了我們。"黑霧中傳來低沉的回響,如同千萬人同時開口,"這個世界終將歸於混沌。"
金袍男子沒有回答,隻是舉起長劍。刹那間,天地間所有光芒都彙聚在劍尖,化作一道橫貫天際的金色劍氣。黑霧被一分為二,發出淒厲的嚎叫,卻又迅速合攏。
"沒用的,"黑霧嘲笑道,"隻要這世間還有恐懼與絕望,我們便不死不滅。"
金袍男子突然回頭,視線穿透時空,直直看向秦陽。那一刻,秦陽看清了他的臉——那分明是自己的麵容,隻是更加滄桑,眼中承載著無數歲月的重量。
"血脈繼承者,"劍帝的聲音直接在秦陽腦海中響起,"時間不多了,找到"雙心之鑰",否則曆史將會重演……"
畫麵突然扭曲,劍帝的身影被黑霧吞噬。秦陽感到一陣強烈的下墜感,仿佛從萬丈高空跌落——
"啊!"他猛地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冷汗浸透了衣衫。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簡陋的草棚頂,陽光透過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你終於醒了。"蕭雪的聲音從左側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秦陽轉頭,看見她跪坐在一旁,冰魄劍橫放膝上,眼下掛著兩輪淡淡的青黑,顯然許久未眠。
"我昏迷了多久?"秦陽掙紮著想要坐起,卻被一陣眩暈擊中,又跌了回去。
"三天。"蕭雪倒了碗水遞到他唇邊,"你血脈之力透支嚴重,差點就……"她的聲音微微發顫,沒再說下去。
秦陽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水,這才注意到自己右臂上纏滿了布條,隱隱有血跡滲出。"這是?"
"你在幻音穀最後爆發的力量太強,手臂經脈承受不住,多處破裂。"蕭雪輕輕解開布條,露出下麵的傷口,"不過奇怪的是,傷口愈合得很快。"
秦陽看向自己的手臂,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傷口周圍竟然布滿了細密的金色紋路,如同瓷器上的冰裂紋,從手腕一直延伸到肘部。他嘗試觸碰那些金紋,卻沒有絲毫感覺,仿佛它們不是長在皮膚上,而是浮在表麵。
"這是什麼?"蕭雪指尖輕輕拂過一道金紋,涼意讓秦陽手臂上的汗毛微微豎起。
"不知道,"秦陽搖頭,"但我昏迷時做了個夢,夢見了劍帝。"他將夢境詳細描述了一遍,隻是隱去了劍帝與自己容貌相似的部分。
蕭雪聽完,眉頭緊鎖:""雙心之鑰"……我在古籍中似乎見過這個說法。"她起身從包袱中取出一本泛黃的書冊,快速翻動著,"找到了!"劍帝遺跡,需以冰火雙心為鑰,方可開啟無上傳承"。"
"冰火雙心?"秦陽若有所思地看向蕭雪腰間的冰魄劍,又看看自己的青銅古劍,"難道是指我們的劍?"
蕭雪正要回答,外麵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她警覺地按住劍柄:"有人來了。"
秦陽強撐著站起身,抓起青銅古劍:"恢複得差不多了,一起去看看。"
兩人走出草棚,發現置身於一片幽靜的山穀中。四周峭壁環繞,中央一泓清潭波光粼粼,潭邊立著一塊兩人高的石碑,上麵刻滿古老的文字。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隻通體碧藍的小鳥正站在石碑頂端,歪頭看著他們。
"這是……青鸞?"蕭雪驚訝道,"傳說中守護劍帝遺跡的靈鳥。"
小鳥似乎聽懂了她的的話,歡快地鳴叫兩聲,振翅飛起,在兩人頭頂盤旋一圈後,向山穀深處飛去。
"它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秦陽邁步跟上,卻因身體虛弱踉蹌了一下。蕭雪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胳膊,兩人肌膚相觸的瞬間,一股微妙的電流似乎在空氣中迸發。蕭雪迅速鬆開手,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小心些,"她低聲道,目光遊移,"你的傷還沒好全。"
秦陽輕咳一聲掩飾尷尬:"沒事,走吧。"
兩人跟隨青鸞來到石碑前。近距離觀察,碑文已經風化嚴重,但依稀能辨認出一些字句。蕭雪纖細的手指輕輕描摹著刻痕,逐字解讀:""吾以畢生之力封印黑淵,然其爪牙不滅……後世血脈覺醒者,需尋得冰火雙絕,方可繼承吾誌……""
"後麵呢?"秦陽追問。
蕭雪搖頭:"下麵的字看不清了。但這裡有個圖案。"她拂去石碑底部的苔蘚,露出一個精致的浮雕——兩把交叉的劍,一把纏繞著火焰,一把覆蓋寒霜,劍尖共同指向一個奇特的符號。
秦陽盯著那個符號,突然感到手臂上的金紋一陣發熱。他下意識地捂住右臂,卻見石碑上的符號竟亮起微弱的金光,與他的血脈之力產生共鳴。
"這是地圖!"秦陽恍然大悟,"看這兩把劍的位置,像不像我們經過的那兩座山峰?"
蕭雪仔細對比:"確實如此。那麼這個符號就是……"
"劍帝遺跡的所在地!"秦陽興奮地說,"就在蒼茫山脈的主峰之下!"
青鸞再次鳴叫,這次聲音更加急促。它飛到潭水上方,不斷盤旋,似乎在示意什麼。
"潭底有東西。"蕭雪走到水邊,伸手試了試水溫,"好冷!這水溫度低得不正常。"
秦陽蹲下身,青銅古劍輕輕觸碰水麵。劍身上的紋路亮起,潭水竟然自動分開,露出一個向下的石階。"果然另有玄機。"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點頭。秦陽率先踏上石階,蕭雪緊隨其後。隨著他們下行,上方的水麵重新合攏,但奇怪的是,呼吸並無阻礙,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了水流。
石階蜿蜒向下,深入山腹。牆壁上鑲嵌著會發光的晶石,提供微弱的光亮。大約下行百餘丈後,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窟呈現在眼前,中央是一座精巧的玉石平台,台上懸浮著兩樣物品:一塊赤紅如火的晶石和一片湛藍如冰的玉簡。
"冰火雙心!"蕭雪驚呼。
就在兩人準備上前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鼓掌聲。"精彩,真是精彩。"一個陰柔的男聲在洞窟中回蕩,"不愧是劍帝血脈的繼承者,這麼快就找到了第一把鑰匙。"
秦陽猛然轉身,青銅古劍橫在胸前。黑暗中走出七個人影,為首者一身銀袍,臉上戴著雕刻精美的銀色麵具,隻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睛和薄薄的嘴唇。他身後是六名黑衣人,裝束與之前在幻音穀外襲擊他們的殺手一模一樣。
"夜無痕大人果然神機妙算,"一個黑衣人諂媚道,"這兩個小家夥確實帶我們找到了好地方。"
銀袍男子——夜無痕輕輕抬手,那人立刻噤聲。"秦陽公子,蕭雪姑娘,"他的聲音如同絲綢滑過刀刃,溫柔中帶著致命的鋒利,"久仰大名。"
蕭雪冰魄劍已然出鞘,寒氣在劍尖凝聚:""暗刃"的首領?"
夜無痕優雅地點頭:"正是在下。說實話,我對二位並無惡意,隻是想借劍帝遺物一觀。"
"借?"秦陽冷笑,"派殺手埋伏我們,屠戮無辜村莊,這就是你"借"的方式?"
夜無痕歎了口氣,那模樣仿佛在責備不懂事的孩子:"必要的犧牲罷了。劍帝遺產事關重大,豈能落入無能之輩手中?"他突然向前一步,銀袍無風自動,"不過現在看來,你確實配得上劍帝血脈。手臂上的金紋很漂亮,不是嗎?"
秦陽瞳孔驟縮:"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多,親愛的血脈繼承者。"夜無痕輕笑,"比如你每使用一次血脈之力,那些金紋就會蔓延一分。當它們覆蓋全身時……"他故意拖長音調,"砰!就會像你那些先祖一樣,化作漫天金光消散。"
蕭雪臉色煞白:"你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