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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意如刺,憾意如潮(1 / 1)

夜色濃得像化不開的墨,將丹鼎城裹得密不透風。療傷密室的窗欞外,隻有巡夜修士的燈籠偶爾晃過,在地上投下轉瞬即逝的光斑。蘇承夫婦離開時壓抑的啜泣聲還黏在牆角,門外忽然炸響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噔噔噔”地碾過青石板路,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砰!”

門框被狠狠撞了一下,木屑簌簌往下掉。一個瘦小的身影撞進門來,帶起的風卷著夜露的寒氣,瞬間吹散了密室裡氤氳的藥香。

“雲澈!你這個混蛋!”

少年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嘶啞裡裹著滾燙的怒火。眾人循聲看去,隻見蘇風站在門口,青禾郡學子服的袖子磨破了一角,露出的胳膊上沾著泥土。他十五歲的臉龐還帶著未脫的稚氣,眼睛卻紅得像燒紅的炭,死死盯著病床上的雲澈,手裡緊緊攥著塊拳頭大的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石頭的冰冷硌得手心生疼,卻遠不及他心裡的灼痛。

“小風?你怎麼來了?”沈硯一個箭步衝上去,伸手想奪他手裡的石頭。這少年一路跑來,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砸在衣襟上暈開深色的痕跡,顯然是從城門口一路狂奔過來的。

蘇風猛地甩開沈硯的手,力氣大得驚人。他梗著脖子,胸口劇烈起伏,眼睛像淬了毒的刀子,一下下剜在雲澈身上:“我為什麼不能來?我來看看害死我姐姐的凶手,看看他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配讓我姐姐用命去換!”

“蘇風!休得胡言!”雲崢霍然起身,擋在病床前。他比雲澈大三歲,剛過二十歲的肩膀已經足夠寬闊,隻是下巴上冒出的細絨毛還透著青澀。他下意識地將雲澈護在身後,脊背繃得筆直,像株驟然被風雨催逼的青竹,帶著初生牛犢的倔強,“雲澈是你姐姐的朋友,他為了給你姐姐報仇……”

“朋友?”蘇風猛地拔高聲音,眼淚“唰”地湧了上來,順著臉頰往下滾,砸在胸前的衣襟上,“朋友會讓她死嗎?我姐姐為了護他,被那些魔頭的針釘穿了心口!他憑什麼躺在這裡喘氣?他就該跟著我姐姐一起死!”

他像頭被激怒的小獸,掙紮著要撲過去,被林溪月死死抱住腰。少女的力氣本就不大,此刻卻用儘全力,指節都因為用力而發白:“蘇風!你醒醒!雲澈也快死了!他為了殺李青山,吃了爆元丹,經脈全斷了啊!”

“那是他活該!”蘇風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掙紮得更凶了,衣袖被磨出了破洞,“誰讓他非要逞能去破陣?誰讓他那麼沒用,連自己都護不住,還要我姐姐替他擋!我姐姐說了,等這次回去,要教我新的針法……她還答應給我繡個劍穗……”少年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句哽咽著幾乎聽不清,那些細碎的承諾像玻璃碴,混著眼淚紮在心上。

雲澈的指尖猛地一顫,攥在掌心的茉莉荷包硌得掌心生疼。荷包上的絲線是蘇雲最喜歡的月白色,此刻被他攥得變了形,針腳裡的絨毛都被壓實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蘇風眼底的恨意,那恨意像帶倒鉤的刺,紮進他的血肉裡,拔不出來,也咽不下。

他想張口說些什麼,想告訴蘇風,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替蘇雲去死,可喉嚨像被堵住了,隻能發出一陣細碎的咳嗽。玄塵備好的藥粉混著唾液從嘴角溢出,染紅了蒼白的唇瓣,像極了咳出來的血。

“對……對不起……”他的聲音破碎得像風中的殘燭,眼皮沉重地耷拉著,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青影,“是我……沒保護好她……”

這聲道歉像火星掉進了油鍋,瞬間點燃了蘇風所有的情緒。“對不起就完了?”少年猛地掙開林溪月的手,指著雲澈的鼻子,眼淚混合著憤怒從眼角飛出來,“我姐姐死了!再也回不來了!你一句對不起,能讓她活過來嗎?能讓她再笑著叫我小風嗎?!”

“小風!”

一聲怒喝從門口傳來。蘇承不知何時去而複返,他顯然是一路追著蘇風來的,粗布衣衫的前襟都被汗水浸透了。他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麵,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衝上前一把攥住蘇風的胳膊,反手就是一記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聲像驚雷般在密室裡炸開。蘇風被打得偏過頭,白皙的臉頰上瞬間浮起五道紅指印。他愣愣地看著父親,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相信一向疼他的父親會動手。幾秒鐘後,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洶湧地從眼眶裡滾出來,卻倔強地咬著嘴唇不肯哭出聲。

“爹……”他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委屈和憤怒像野草般瘋長。

“給我閉嘴!”蘇承的手還在微微顫抖,打在兒子臉上的力道,仿佛也疼在他自己心上。他紅著眼眶,指著病床上氣若遊絲的雲澈,聲音因為激動而嘶啞,“雲澈是為了給你姐姐報仇才變成這樣!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對得起雲丫頭的在天之靈?!”

柳氏也跟了回來,她心疼地摸著蘇風臉上的紅印,眼淚掉得比兒子還凶:“小風啊,咱不能這樣……雲澈是個好孩子,他心裡比誰都苦……”她拉著蘇風的手,想把他往外帶,“走,跟娘回去,彆在這添亂了。”

蘇風被母親拽著往外走,腳步卻像灌了鉛。走到門口時,他猛地回頭,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雲澈,用儘全身力氣喊道:“雲澈!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我姐姐的命,我遲早要你還回來!”

少年的聲音在走廊裡回蕩,帶著未脫的稚氣,卻字字泣血,像一道詛咒,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上。

密室裡再次陷入死寂,隻有藥爐裡的藥湯還在“咕嘟咕嘟”地翻滾,藥香混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

雲崢輕輕歎了口氣,他比雲澈大三歲,自小就知道這個弟弟看似冷硬的外殼下,藏著怎樣柔軟的心思。他伸手替雲澈掖了掖被角,指尖不經意觸到弟弟的手背,明明係統修複後該是溫熱的,此刻卻涼得像冰——那是心冷透了的溫度。

“彆往心裡去。”雲崢的聲音放得極柔,帶著兄長特有的溫和,“他還是個孩子,姐姐走得太突然,心裡的坎過不去。等過些日子,他會明白的。”

雲澈沒有睜眼,眼角卻有晶瑩的液體緩緩滑落,浸濕了枕巾。他知道蘇風的恨,也理解這份恨。如果蘇雲還在,看到弟弟這樣,一定會難過的吧?她總是那麼溫柔,連踩死隻螞蟻都會念叨半天,可他卻讓她最疼愛的弟弟,變成了滿心恨意的模樣。

林溪月拿起帕子,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去眼淚,動作輕得像撫摸易碎的瓷器。她的指尖帶著藥草的清香,那是蘇雲生前最喜歡的味道。“蘇雲以前總說,小風最聽她的話。”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等他想通了,會知道你有多不容易的。”

雲澈微微點了點頭,喉嚨裡發出一聲極輕的“嗯”。他能感覺到體內凝元巔峰的靈力在緩緩流轉,鴻蒙體帶來的暖意像溫水般包裹著四肢百骸,甚至能清晰地“聽”到窗外槐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可心臟的位置,卻像是破了個大洞,冷風嗖嗖地往裡灌。

他知道,蘇風的恨意不是一朝一夕能化解的。或許,這份恨會伴隨少年很久很久,像一根刺,紮在他們之間,也紮在他和蘇雲的回憶之間。

但他不怪蘇風。比起蘇風的恨,他更痛恨自己。如果那天他能再強一點,如果他能早一步破陣,如果他沒有讓蘇雲跟來……太多的如果,最終都成了無法挽回的遺憾。

夜漸漸深了,窗外的月光斜斜地照進來,在地上投下窗欞的影子,像一道又一道交錯的傷疤。沈硯靠在牆角的榻上睡著了,眉頭卻緊緊皺著,嘴裡時不時嘟囔幾句,像是在夢裡還在和魔頭廝殺。雲崢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手裡拿著本醫書,卻久久沒有翻頁,目光時不時落在雲澈蒼白的臉上,寫滿了擔憂。林溪月趴在床邊,長發散落在雲澈的手背上,呼吸均勻,顯然是累極了。

雲澈緩緩睜開眼,借著朦朧的月光,看向掌心的茉莉荷包。荷包上的針腳歪歪扭扭,有的地方還打了個小結——那是蘇雲初學刺繡時的作品。他還記得那年春天,野山萍的藥圃裡開滿了白茉莉,蘇雲坐在石頭上,拿著繡繃笨手笨腳地縫,陽光落在她毛茸茸的發頂上,像鍍了層金邊。

“你看你看,這裡又繡錯了。”她噘著嘴,把繡繃遞到他麵前,臉頰紅撲撲的,“明明看著很簡單,怎麼到我手裡就這麼難?”

他當時正擦著劍,聞言抬頭看了一眼,隨口道:“挺好的,像剛抽芽的茉莉。”

蘇雲愣了一下,隨即“噗嗤”笑了出來,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雲澈你真會哄人!哪有茉莉長這樣的?”

那時的笑聲仿佛還在耳邊,可那個愛笑的姑娘,卻再也不會拿著繡繃問他好不好看了。

雲澈輕輕摩挲著荷包上的針腳,指尖傳來絲線粗糙的觸感。他在心裡對自己說,也像是對那個永遠停留在十七歲的姑娘說:“蘇雲,我知道你不希望看到小風這樣。等我好起來,我會好好照顧他,會替你看著他長大,看著他成為你期望的樣子。”

“至於他的恨……”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我會等。等他什麼時候想通了,等他什麼時候願意放下了。如果他永遠放不下,那我就用一輩子來償還,直到他覺得夠了為止。”

窗外的風忽然停了,藥爐裡的藥湯也漸漸平息下來,隻剩下微弱的“咕嘟”聲,像誰在低聲啜泣。

雲澈緩緩閉上眼睛,將茉莉荷包緊緊貼在胸口。那裡跳動的心臟,不僅承載著他的生命,也承載著蘇雲未完成的期盼。

他需要好好休息,不僅是為了守住係統的秘密,更是為了積攢足夠的力量,去麵對未來的風雨——無論是蘇風的恨意,還是潛藏在暗處的危機。

屬於他的路,還很長。而他知道,從踏上這條路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為自己一個人而活。

夜露無聲地打在窗欞上,像極了誰的眼淚。密室裡的藥香漸漸變得醇厚,纏繞著月光,溫柔地擁抱著沉睡的人,也擁抱著那些無法言說的傷痛與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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