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自己心口。
“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因為心裡頭喜歡,自然就偏著她,怎麼看都覺得好。”
顧勝男看著他坦蕩又帶著暖意的眼神,心底那股羨慕勁兒更濃了,化作絲絲縷縷的酸澀纏繞上來,又忍不住追問:
“你……是什麼時候訂的婚?”
林陽盤算了一下日子:“真正把婚定下來,也就是最近兩個月的事兒。”
顧勝男隻覺得嘴裡發苦,眼前桌上的美食佳肴頓時失了顏色。
如果……隻是如果!
當初在公社第一次偶遇時,她就鼓起勇氣,把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袒露出來,而不是藏著掖著假裝大方做朋友,那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但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如果呢?
她心裡沉沉地歎了口氣,仿佛有一塊無形的石頭壓在心頭。
林陽並未覺察她心底的波瀾,隻當她是好奇打聽,便自然地轉開了話題,笑著問道:
“誒,剛才你那會兒沒說完呢,到底想要點啥稀罕野味?這幾天趁著我腿腳還利索,正好能上山給你尋摸尋摸,山裡頭的寶貝可不少!”
他興致勃勃地說起山裡的見聞,野豬怎麼打窩,傻麅子怎麼攆,又講到老輩人嘴裡那些狐狸精纏人的老掉牙故事。
顧勝男聽著他那帶著鄉野氣息的話語,看著他神采飛揚的臉,心底那份不甘和酸楚也漸漸被自己強行摁了下去。
既已木已成舟,林陽都有了板上釘釘的未婚妻,她顧勝男這點驕傲和體麵總歸要有。
可惜歸可惜,但……做朋友也好吧,至少還能看著,聽著。
隻是那心尖上,時不時就有點莫名的發酸,像嚼了顆生杏子。
當林陽拿著那張寫著“肋骨多處骨裂,需靜養三月”的醫療單從公社醫院離開時,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這張紙就是他解決麻煩的護身符。
他沒耽擱,徑直朝周亮所在的公社辦公室走去。
走到辦公室門口,半敞著的門讓他一眼瞥見了裡麵的情形。
除了周亮,還有一個頭發花白,約莫六十出頭的老者端坐其中。
周亮姿態裡帶著少有的恭敬,正俯身輕聲說著什麼。
林陽心頭猛地一跳,呼吸都凝滯了一瞬,一個模糊的猜測瞬間成型。
這位氣場沉穩得如同山嶽,不怒自威的老人,恐怕就是正主了。
那老者也察覺到門邊的動靜,抬眼看過來,眼神銳利卻又蘊著一種沉澱下來的溫厚。
他不動聲色地給周亮遞了個眼神。
“這位小同誌是?”
老者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穿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