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咬牙,一閉眼……陳水寧還是不敢跳。
耳聽著屋裡蔡則定已經開始尋找自己的取向,陳水寧還是不敢跳——事情沒辦成,自己還騎牆難下了!
“啪嗒。”
再睜眼,一把梯子正架在牆邊。江竹汝就在底下等著:“陳大娘,從這邊下來罷。”
閉著眼睛抓緊了梯子,腳試探著往下夠,等到落了地,確認了自己的安全,陳水寧這才把眼睛完全睜開,取出油紙包好的碎塊,遞給江竹汝。
“這香的質量不錯,我雖然略通醫術,但還做不到聞出裡麵藥材的本事,更何況這香應該是用煉好的蜜黏合而成的……我懷疑這是他們的障眼法。”
江竹汝接了過去,湊到鼻尖的位置,朝著陳水寧點了點頭:“我昨天站在院牆外想了一晚,覺得這香裡麵最有可能摻的是曼陀羅。”
原來這江大夫在院牆外等了一晚上,難怪來的這麼是時候。陳水寧的笑意忽然僵在臉上——那豈不是說明,自己剛才的窘態都被看了個完全?
不過陳水寧還是知道麵子和正事哪個更重要的:“這東西不是劇毒麼?”
“少量燃燒,也能致人昏迷。”江竹汝把油紙包重新包好,又把竹梯移開。
沒想到江竹汝看著瘦弱,拎起快三米高的竹梯子倒好像輕而易舉。
事情鬨成現在這個樣子,兩個人也隻好先去找蔡則平和蔡老夫人。
“這香當真沒有問題?”蔡則平張口,才意識到自己這話不妥,像是在懷疑江大夫的水平。
“這……難道那金大法師當真……”
“不可能!”
江竹汝和陳水寧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把蔡則平聽的一愣。
“可如今就算是有問題……阿弟哪裡也肯定不會再讓陳大娘進去。”蔡則平依舊是信任麵前兩個人的。
可越是這樣,蔡則平就越難掩心中的苦澀:“有了這樣一遭,阿弟恐怕更要覺得我和阿娘……哎……”
“四娘那裡,我怕她心裡難過,還不敢同她說我的懷疑……她肚子裡的孩子,我也隻能先給她喝著保胎的藥。”
“嗯。”江竹汝這倒是知道的,蔡則平就是在來給劉四娘開保胎藥的時候和自己提起了這個懷疑。
自己診過脈,算算日子,剛好是做法那兩天——這金大法師做法前,劉四娘剛才來過月事,加在一起,足足有半月不可能和蔡則平同房,江竹汝自問還不會把日子看錯眼那麼久!
“太陰逢空,但,很旺啊,填實的話,就在亥日。”
“馬星在……西南?”
閩地的紅磚房,為了除卻坐北朝南之外,為了適應當地的環境,往往會偏西一點開門,西南方剛好就是大門所在。
這也是陳水寧之所以不解——這外男竟然是從大門堂而皇之走進來的!
“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對方既然能算到自己的存在,那麼肯定有辦法讓蔡則定心甘情願的把人迎進去,陳水寧很乾脆的放棄了糾結。
“酉日。”
蔡則平同樣知道自己現在急也沒有用,能指望的就隻有眼前兩個人。
“那就是兩日後。”
“兩日後,就是他們真正打算行動的時候。”
“那一切都教給大娘了。
陳水寧和江竹汝還要回去準備,並未過多寒暄,便匆匆告辭。
蔡則平深深的望了一眼陳水寧離去的背影:陳阿兄的孩子如今長成了這樣,陳阿兄若是泉下有知,也能心安了。
算卦的這會,陳水寧倒也想明白了。所謂的“天上神母”,閩地老百姓是不認的,而一個村裡多是沾親帶故的,村人大多團結,一次不成,在整個村子都會混不下去。
更何況各村的寺廟不少,都有各家信得過的法師代代相承,一個外來的“大法師”想要獲得信任,必然不容易。
涉及子嗣和血脈,起疑心的更是絕對不止蔡家。
這才會有早就備好的香,就等著“聰明人”自己往坑裡跳——人在懷疑出現第一次錯誤之後,心裡自然懷著歉疚,對後麵的發生一切隻會更加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