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漫過胡楊林的梢頭，林晚星就被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弄醒了。轉頭一看，五歲的念念正踮著腳往背上套書包，天藍色的帆布包比她的後背還寬，上麵的小熊圖案被她貼滿了胡楊葉貼紙，歪歪扭扭的像片小森林。
“慢點穿，彆摔著。“林晚星坐起來，幫她把書包帶收短兩格。這書包是老李頭特意去縣城買的，說要“讓咱村第一個小學生風風光光的“。紅柳村小學今天正式開課，三個支教老師裡，蘇晴主動請纓帶學前班，說“要陪孩子們種第一棵校園胡楊“。
念念舉著半塊沙棘糕往嘴裡塞，含糊不清地說：“蘇老師說，要帶我們給小樹澆水。“她突然想起什麼，掙脫林晚星的手就往外跑，小皮鞋踩在院子的沙地上，發出噠噠的響聲。
林晚星跟出去時，正看見女兒踮著腳趴在胡楊樹乾上，小臉蛋貼著粗糙的樹皮，奶聲奶氣地說：“老胡楊，我要上學啦。媽媽說，你們是我們家的老朋友，要幫我看好家哦。“
晨露順著樹葉滾落，滴在念念的發頂，像顆透明的珍珠。她咯咯笑著躲開，伸手去夠最低的枝條，指尖剛碰到葉片，整棵樹的葉子突然輕輕顫動起來，像在回應她的話。
【係統提示：檢測到新的守護意誌覺醒，與胡楊林羈絆值達成親子共鳴。獎勵技能“親子溝通“——念念可基礎感知植物狀態（危險/健康/需求）。】
淡金色的光點突然從胡楊樹上飄下來，繞著念念轉了兩圈，鑽進她的掌心。林晚星驚得捂住嘴——這是係統第一次出現針對孩子的獎勵，難道守護的力量真的能一代代傳下去？
“媽媽，葉子在跟我說話。“念念舉著小手跑回來，掌心還留著淡淡的光痕，“它說"路上小心，有刺"。“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跳。她往院門外望去，昨天剛清理過的路溝裡，不知何時冒出幾叢駱駝刺，尖刺在晨光裡閃著冷光。要是沒避開，念念的小腿肯定會被紮出血。
“念念真厲害。“她蹲下來，認真地看著女兒的眼睛，“以後要是感覺樹或者花不舒服，一定要告訴媽媽，知道嗎？“
念念似懂非懂地點頭，舉著書包往學校跑：“蘇老師說要早到！“
看著女兒的小身影消失在胡楊林的拐角，林晚星的心跳還沒平複。她摸出手機給牧雲發消息：“念念能聽懂植物說話了，係統給了新技能。“
牧雲幾乎秒回：【我在育苗棚，剛發現這批胡楊苗有點蔫，會不會跟這個有關？】
林晚星心裡咯噔一下。育苗棚裡的是準備移栽到校園的樹苗，蘇晴昨天還特意去看過，說“長勢比預期的好“。她轉身往育苗棚走，剛穿過兩片棉田，就看見林強背著噴霧器往回走，眉頭擰得像打結的繩子。
“姐，不對勁。“他把噴霧器往地上一放，聲音發緊，“東邊那片沙棘全蔫了，根上像是被撒了什麼東西，黑乎乎的發臭。“
林晚星跟著他往東邊走，越靠近沙棘叢，胸口的胡楊之心就越發悶。地麵果然有黑色的顆粒，像碾碎的煤渣，沾在草根上，散發出刺鼻的化學品味。
【係統警報：檢測到高濃度除草劑殘留，與儲備庫爆炸現場物質同源。】
林晚星的指尖瞬間冰涼。又是趙衛東的餘黨？他們不敢明著來，就偷偷破壞植被，想毀掉紅柳村的生態招牌？
“通知村民，先彆讓孩子靠近東邊林子。“她掏出手機要報警，卻被林強按住手。
“姐，你看這個。“他從沙棘叢裡撿起個撕碎的包裝袋，上麵印著模糊的lo，“跟上次在暗河發現的粉末袋一樣，是同一個廠家的。“
更可怕的是，包裝袋的角落裡沾著片撕碎的課程表，上麵有蘇晴的簽名筆跡。
林晚星的呼吸頓住了。蘇晴？那個每天笑眯眯教孩子畫畫的支教老師，會和這些除草劑有關？
“不可能。“她下意識地搖頭，“她昨天還跟我討論怎麼給校園樹坑施肥......“
話沒說完，就看見蘇晴牽著念念的手從學校方向走來，孩子們排著隊，手裡都拿著小水桶，顯然是要去給新栽的樹苗澆水。
“晚星姐，你們在看什麼？“蘇晴的笑容依舊溫和，目光掃過地上的黑色顆粒時，瞳孔微微縮了縮。
念念突然掙脫她的手，跑到沙棘叢邊，小眉頭皺成了疙瘩：“媽媽，它們哭了。“她指著蔫掉的沙棘，“它們說"好疼，有人喂了壞東西"。“
蘇晴的臉色瞬間白了。
林晚星盯著她的眼睛：“蘇老師，你今天早上去過東邊林子嗎？“
“我......我一直在學校準備教具。“蘇晴的聲音有些發飄，下意識地攥緊了手裡的教案本，“是不是孩子們調皮，亂撒了什麼？“
“這是除草劑，“林強突然開口，舉起那個撕碎的包裝袋，“得用專門的工具才能撒得這麼均勻，不是孩子能做到的。“
氣氛瞬間僵住。孩子們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手裡的水桶晃悠著，灑出的水在地上洇出小小的濕痕。
“先帶孩子們回教室。“林晚星壓下心頭的疑雲，對蘇晴說，“這事我會查清楚，彆嚇到孩子。“
蘇晴點點頭，轉身時腳步有些踉蹌。念念卻突然抱住她的腿，仰著小臉說：“蘇老師，你的教案本裡，藏著跟沙棘哭一樣的味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
蘇晴猛地低頭看向教案本，封麵果然沾著幾粒黑色的顆粒，像是不小心蹭到的。她慌忙拍掉，手卻抖得厲害：“是......是剛才路過時沾的。“
林晚星的目光落在她手腕內側的疤痕上——那疤痕的形狀，像極了某種化學試劑灼傷的痕跡。結合之前係統提示的“言語真實性60%“，一個可怕的猜測在她心裡成形。
“姐，育苗棚的苗也查出問題了。“牧雲的電話打了進來，聲音裡帶著急，“根須全爛了，土裡有同樣的除草劑！“
育苗棚就在學校後麵，離蘇晴的宿舍不到五十米。
林晚星掛了電話，看著蘇晴，突然笑了：“蘇老師，不如去你宿舍坐坐？我想問問，你帶來的那盆"沙漠玫瑰"，用的是什麼土。“
那盆沙漠玫瑰是蘇晴剛來時帶來的，她說“想讓孩子們認識更多沙漠植物“，一直放在宿舍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