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裡人草草設了這靈堂,給了小老兒一點銅錢和口糧,叫我看著點,也…也跑了。
人離鄉賤啊,官爺。小老兒我,黃土埋脖頸的人了,無兒無女,就剩下這把老骨頭,跑又能跑到哪裡去?
橫豎是個死,不如守在這兒,還有口吃的喝的,死了…也就埋在這地頭兒上,省事。”
話說得平淡,卻透著一股子認命的淒涼。
齊雲聽完,沉聲問:“那三位官差,最後落腳在何處?”
張老蔫兒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另一個院子:“就…就在隔壁李二家空著的院子,村長安排的。
那天早上,是小老兒去送飯。
門口喊了半天沒人應,推門進去…就…就空了。鋪蓋還在床上亂著哩。”
“帶路!現在就去!”
張老蔫兒應著,領著眾人到了那處院子。院門掛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鐵鎖。
一個捕快上前,抽出腰刀,“鏘啷”一聲脆響,火星四濺,鎖鏈應聲而斷。眾人下馬,魚貫而入。
屋裡一股黴味兒。炕上的被褥果然散亂堆著,桌上還有半碗冷透的糊糊。
捕快們散開,仔細翻檢。
齊雲也凝神感知,心竅深處那點絳狩火種沉寂如死水,毫無異動。
屋裡、院裡,除了他們自己弄出的聲響,再無彆的痕跡。
乾乾淨淨,仿佛那三人真是憑空蒸發了。
齊雲心往下沉,命令道:“分頭!把這村子角角落落都搜一遍!重點看有不尋常之處,搜完回村長家碰頭!”
幾個捕快應聲,各自挑了個方向,快步消失在死寂的屯子裡。
齊雲自己也在屯中穿行。
選了間屋門緊鎖的人家,劍光一閃削斷門栓。
推門進去,屋裡一片狼藉,桌椅翻倒,破衣爛衫、壇壇罐罐散落一地,顯是倉皇逃離時留下的景象。
除了這逃難的慌亂痕跡,再無其他異常。
他連看了幾家,皆是如此。整個楊柳屯,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氣。
回到村長家院中,等了足有半個時辰,院外依舊死寂一片。張老蔫兒蹲在牆角,縮著脖子,像隻受驚的老鵪鶉。
齊雲的心越提越高。
終於,院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趙鐵柱一人狂奔回來,臉色鐵青,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衝進院子,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驚惶和憤怒:“齊道長!出事了!王三、李四、趙五…他們幾個…都不見了!
我沿著他們去的方向找,連個鬼影都沒見著!真他娘的邪門了!”
齊雲聞言,心頭劇震,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頭頂。
五個大活人,就這麼在眼皮底下,大白天的,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而他體內的絳狩火,竟無一絲一毫的警兆!這詭異,遠超出他的預料。
趙鐵柱大口喘著氣,眼神慌亂地掃過空蕩蕩的院落和那口黑漆漆的棺材,聲音發緊:“道長!這地方…這地方是大凶之地!沾不得!
沾不得啊!如今又搭進去五個兄弟…我們…我們趁天還沒黑透,趕緊走!回去稟明陳頭兒,再從長計議!”
意思再明白不過:逃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