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眼神一凜,“看來這李裁縫的舌頭被割,和他平日裡總嚼舌根有關”。
“沈公子,這李裁縫每次來鋪子買肉,都會說三道四。
想必是得罪過什麼人,才遭來的殺身之禍。”張嬸得瞪著李氏,“他是什麼為人,李氏最清楚!”
“張氏你休要胡說八道!我男人老實本分,就一裁縫,怎會像那婦道人家碎碎嘴!”
“好了,彆吵了。”沈硯的官袍下擺被風掀起一角,又很快垂落。他掃過這狼藉的鋪子,才轉頭對身後的趙捕快說道。“將張屠戶夫婦帶回刑部大牢,暫押候審。”
語氣平穩,卻帶著威嚴。
“什麼!”張薇瞳孔驟縮,原本略帶紅暈的臉頰瞬間褪去血色,難以置信。“沈公子……我爹娘有不在場證據………為何還要抓我爹娘?”
她伸手想去拉沈硯的衣袖,又連忙縮了回來。她看到沈硯的眼眸裡沒有半分波瀾,隻有公事公辦的冷靜。
“張嬸可能從後門出去,張屠戶可能收豬期間去行凶。都需要一一去核實和篩查,”沈硯微微頷首,語氣緩和了些許,卻依舊帶著律法的嚴謹。“目前你爹娘皆有嫌疑,暫押是規矩。”他頓了頓,見張薇的肩膀垮了下去,又補充道。“若他們清白,查清楚自會放人。”
說這話時,他的視線落在張薇的臉上,心裡雖有幾分不忍,卻也知道斷案容不得半分私情。
趙捕快得了命令,立刻上前兩步,粗糙的大手剛要去扣張屠戶的手腕,就被老漢猛地甩開。
張屠戶黝黑的臉上滿是漲紅,溝壑縱橫的皺紋裡擰著焦急,他掙紮著繞過趙捕快,一把抓住張薇的手。
“薇丫頭,爹沒害人……爹真沒害那個李裁縫!”他喉結滾動著,原本洪亮的嗓音變得沙啞。“你彆擔心,爹沒事……官府查清楚就好,你在家好好的,彆亂跑。”
張嬸站在一旁,早已哭得泣不成聲。她用袖口胡亂抹著眼淚,可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珠子,越抹越多。
她上前一步,想拉住張薇的另一隻手,卻被官差攔下,隻能隔著半步的距離哽咽道。
“薇丫頭,好好在家等著……爹娘沒做虧心事,老天爺看著呢,肯定能還我們清白……”她說著,身子一軟,若不是張屠戶伸手扶了她一把,幾乎要癱倒在地。
就在趙捕快押著張屠戶夫婦轉身時,沈硯的目光突然掃過縮在院門邊的李氏。“把李氏一並帶走!”
李氏本就嚇得渾身發抖,聽到這話,雙腿一軟,差點摔在門檻上。
她雙手死死抓住門框,聲音帶著哭腔,尖聲問道。“官爺為啥啊!民婦男人剛沒了,還沒從悲痛裡緩過來,你們為啥要抓我!”
沈硯緩步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冷淡。“你也有嫌疑,需回衙門問審。”
李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突然拔高了聲音,帶著幾分歇斯底裡。“民婦莫非還會毒殺自己男人不成!
我們夫妻幾十年,我怎麼可能害他!”她說著,雙手拍著大腿,放聲大哭,試圖用哭聲引來鄰裡,讓官差有所顧忌。
“你也說了,排骨是你燉的,而你男人吃了排骨中毒死的。”沈硯不為所動,語氣平靜地陳述著事實。“除了排骨本就有毒以外,也有可能是你在肉裡下毒害的李裁縫。”他的目光銳利如刀,緊緊盯著李氏的眼睛,捕捉著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他清楚,越是激動的辯解,往往越容易露出破綻。
李氏的哭聲戛然而止,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半天擠不出一個字,最後隻能又癱坐在地上,雙手拍著地麵,哭喊著。
“民婦冤枉啊!我真的沒下毒!是張屠戶的肉有問題,跟我沒關係!”
“彆嚎了,隨我們回衙門吧。”
一旁的張捕快早已不耐煩,上前一把按住李氏的肩膀。那力道大得讓李氏痛呼一聲,他毫不客氣地將她從地上拽起來,推著她往外走。
李氏的雙腳在地上亂蹬,卻怎麼也掙脫不開,隻能被強行拖拽著,一路哭喊著冤枉,聲音漸漸遠去。
張薇站在原地,看著爹娘被捕快押著走遠的背影。
張屠戶還在回頭望著她,嘴唇動著,像是還在說彆擔心,張嬸的哭聲斷斷續續傳來,刺得她心口發疼。
再看李氏被拖拽的模樣,她隻覺得鼻子一酸,眼眶瞬間就熱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臉頰滾落。
她想追上去,雙腳卻像灌了鉛似的,怎麼也挪不動。雙手緊緊攥著衣角,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爹娘是清白的,我一定要想辦法證明,一定要把爹娘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