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賭坊輸了三百兩,可有印象?”
劉管事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淡了些,露出幾分回憶的神色。“有有有!那時候老板出事,我剛任職管事沒多久。
捕快天天來賭坊查賬本,來賭的人少了一大半,生意冷清得很。”他頓了頓,又接著說。“就李裁縫他們三個,天天準時來,不管輸贏,都來得勤。
而且他們輸了不少銀子,每次都是幾十兩幾十兩地輸,可從來不見他們心疼,照樣該吃吃該喝喝,不痛不癢的。”
張薇忍不住問道,“你還記得他們當時賭錢的樣子嗎?”
“怎麼不記得!”劉管事拍了下手,語氣裡帶著幾分感慨。“李裁縫以前來賭,每次輸個一兩銀子就唉聲歎氣的,有時候還會跟人爭幾句。
可那陣子,他出手闊綽得很,每次都先往桌上拍一錠十兩的銀子,跟張麻子、劉三湊一桌賭牌九,輸了就笑著說手氣差,再來,贏了也不張揚,就把銀子收起來,接著賭。
有一次,張麻子一把輸了五十兩,他還拍著李裁縫的肩膀說沒事,這點銀子不算啥,那口氣,好像五十兩就是五十文似的。”
“你可有聽說他們的錢是從何而來?”
張薇往前探了探身子,眼神裡滿是探究。
劉管事皺著眉頭想了想,才緩緩開口。“我當時也覺得奇怪,他們哪來這麼多銀子揮霍?
有一次我跟張麻子開玩笑,問他最近在哪發了財,也帶上小弟我,讓我也賺點銀子花花。”
劉管事模仿著當時的語氣,頓了頓,又接著說。“結果張麻子就笑了笑,那笑容有點怪,說這財不是誰都能發的,他這是逮著金王八了,我沒那個命,還是好好管賭坊吧。”
“金王八?”沈硯和張薇對視了一眼。
“我當時也追問了幾句,問他啥是金王八,可他就是不肯多說,隻說我彆問那麼多,知道多了沒好處。
後來沒過多久,他們三個就不來賭坊了,我還以為是銀子輸光了,直到前些天聽說李裁縫他們死了才覺得不對勁。
想必是那錢,招來得殺身之禍!”
沈硯點了點頭,繼續詢問著。“你最後一次見他們是什麼時候?”
“大概是幾天前吧。”劉管事仔細回憶著,“那天他們三個又來了,還是跟以前一樣賭牌九,輸了不少銀子,走的時候張麻子還跟我說,他們還會來。
我知道的就"很多了,句句屬實。”
沈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多謝劉管事告知,今日叨擾了。”
劉管事連忙起身相送,“沈公子客氣了。”
沈硯領著張薇走出賭坊,晚風一吹,剛才在賭坊裡沾染的濁氣消散了不少。
“沈公子,我怎麼覺得這李裁縫他們的錢,和蘇府有關。”
沈硯抬頭望向夜空,月亮被烏雲遮住,隻剩下幾顆星星在閃爍。
“我也覺得,種種跡象表明,蘇老板有把柄。
起初林輕雲知道,後麵被李裁縫他們知道了便勒索了一筆錢,結果十賭九輸,一下輸個精光。”
“蘇老板麵對這個無底洞,便起了殺心!”張薇猛地反應過來,不由瞪大了眼睛,語氣裡滿是震驚。“所以他把李裁縫他們的舌頭也割了!就是憎恨他們拿自己把柄要挾他!”
“而蘇老板娘對賬之時,發現了蹊蹺,便找蘇老板對峙。”
“殺紅眼的蘇老板……連老板娘也沒放過………”
張薇捂著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論。
“現在這些隻是我們的猜測,還不足以定蘇老板的罪。”
張薇也冷靜下來,剛才的推論太過順暢,反而讓她忽略了關鍵的證據鏈。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她問道,目光落在沈硯身上,等著他拿主意。
“先從蘇府的賬目查起,明天我去京兆府,申請調閱蘇記鋪子近兩個月的賬目,重點查有沒有大額不明支出,或是異常的銀錢往來。”
“蘇老板肯定已經做了手腳,我們是查不出東西的。”
“借著查賬目,再去一次蘇府。”沈硯意味深長的看著張薇,緩緩說道。“來一出,引蛇出洞!”